<p class="ql-block">清明时节,我从700里外的地方赶老家为父母祭扫,寄托深深的哀思。4月1日,三辆轿车缓缓开往笔架山下的红毛里,思绪又回到从前的岁月。今年是母亲(1924-2001)诞辰100周年的日子,回忆母亲健在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可口酱菜</p><p class="ql-block">父亲在西洋村供销社当营业员,这个村子离县城很远,先要从家里到五里渡坐船一两个小时到达狮岐码头,再走一小时的路程,才到村子里。最初店铺只有一个人,寸步难离。后来有两个人,平时也很少回家,暑假的时候母亲带我到供销社。她很勤快,一来就把供销社里里外外卫生打扫干净。那时人们比较困难,有时以物易物,用家里鸡蛋到供销社来换用品。</p><p class="ql-block">供销社店里有一缸萝卜酱菜,很少人买。原来是酱菜表面蒙上一层白色漂浮物,俗称白醭。人们看一眼就不喜欢,倒掉吧,造成供销社损失,不倒掉又卖不出去。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想了一个办法,提议把酱菜洗干净,再用盐、糖重新腌一下。店里人同意了,母亲就动手做起来,她先把带有白醭倒出,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加上酱油、白糖,腌制几天。做好了,请人品尝,大家觉得非常可口。村民一听,便纷纷前来购买,很快一缸酱菜销售一空。</p><p class="ql-block">宽以待人</p><p class="ql-block">母亲在西洋村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些村民。后来有的村民到县城,没去旅社,就在住我家里。一次一位村民在我家住,夜里却将米缸里米铲了一大碗悄悄藏起来带走。母亲当时发现了,没有当场戳穿她,还是让她吃完饭,友好地把她送走,只是在饭桌上说起这件事。母亲体谅农村人的困难,可见她可是多么的善良。现在回想起来,该是那个时代的不对,而不仅仅是个人的过失。</p><p class="ql-block">化险为夷</p><p class="ql-block">我们典租瓦房屋,楼上屋顶中间高,前后低。上边都是用报纸糊的,以防瓦片间尘土落下。过年时候常重新贴上报纸,借以布置一新。快过年了,母亲找来报纸,煮好浆糊,借来了一米五高的木梯椅。她爬上去贴,我在下面递报纸,她双手托着报纸贴上屋顶,不慎身子后仰,人失去平衡,摔到地板上,昏迷过去,一动不动。遇到这样情形,我懵了,只是哭,这可怎么办呢?过了一小时,母亲才清醒过来。</p><p class="ql-block">子女教育</p><p class="ql-block">父亲一人在农村供销社当营业员,家里常年都是母亲打理。家里穷窘,还是供我们兄弟姐妹五人。五人的学费也是相当一笔费用,母亲总是节衣缩食,尽量缴交学费,让我们上学。常常是开学交一部分,期末还清。我留下的学习成绩单上就有载明已经缴费多少,期末还清。</p> <p class="ql-block">友谊使者</p><p class="ql-block">母亲有位谊姐是莆田人,我们管叫她"兴化大姨",她一男一女,小的儿子在身边,大的女儿嫁涵江人,外甥女娟娟也在罗源就读,会讲一口流利罗源话。大姨有个弟弟叫国和,解放前下南洋,到印度尼西亚谋生。出国曾遇过路费难题,母亲也曾拿出私房钱凑上去资助。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大姨常常叨念已是车辆修理师的弟弟,希望通过信件交流了解弟弟和他们家人情况。可她儿子和大外甥女在身边,都比我大,却没有帮她写信。</p><p class="ql-block">母亲看她思念亲人,也替她着急。她自己也不识字,就让我帮助大姨写信。那时我大约读三四年级,懂得写信的格式。她家住在十字街附近,母亲就把我从司前街人民路121号带到她家去帮忙。到了她家,在餐厅桌子上,大姨拿出纸笔给我。她口述内容,我按照意思去写信,大姨回忆姐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讲了当时家里情况,顺便说希望得到弟弟接济。写完了,就读给大姨听。大姨觉得行了,就写了信封。后来又去她家几次,大约帮助写了三四封信吧。听说此后有珍珠布料等东西寄回来。他们虽是秭弟,却是两国公民。母亲不经意赓续华侨文化,也延续了人们的世代情谊。加深了两地民众的交往,成了世界人民友谊的促进者。</p><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姨在涵江病了,母亲乘坐直达班车到那边看望她。那一周,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远行。</p><p class="ql-block">清明苦雨,淌成思念的河;绵绵细丝,流不尽感恩的泪。</p><p class="ql-block">春日芳草,伸向回乡的路;萋萋叶脉,抒不完追忆的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