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怀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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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怀沙》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创作的一首诗，是《九章》中的一篇。一般认为此诗作于屈原临死前，是诗人的绝命词。此诗历述作者不能见容于时的原因与现状以及南行的心情，为自己遭遇的不幸发出了浩叹与歌唱，希望以自身肉体的死亡来震撼民心、激励君主。全诗语句简短有力，颇有气促情迫之感，反映了诗人的实际感受与心境，在情感与表达形式上与诗的内涵浑然一体。九章①·怀沙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②。眴兮杳杳③，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④，离愍而长鞠⑤。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刓方以为圜兮⑥，常度未替⑦。易初本迪兮⑧，君子所鄙。章画志墨兮⑨，前图未改。内厚质正兮，大人所晟。巧陲不斵兮⑩，孰察其揆正？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⑪。离娄微睇兮⑫，瞽谓之不明⑬。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⑭，鸡鹜翔舞⑮。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惟党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⑯。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⑰，穷不知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材朴委积兮⑱，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遌兮⑲，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⑳。惩连改忿兮，抑心而自强。离闵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㉑。乱曰㉒：浩浩沅湘，分流汩兮㉓。脩路幽蔽㉔，道远忽兮。曾唫恒悲兮㉕，永慨叹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怀质抱青，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焉程兮㉖。民生禀命㉗，各有所错兮㉘。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曾伤爰哀㉙，永叹喟兮。世溷浊莫吾知㉚，人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㉛。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㉜。 白话译文逐句全译初夏的天气盛阳，百草万木茂畅。我独不息地悲伤，远远走向南方。眼前一片苍茫，听不出丝毫声响。心里的忧思难忘，何能恢复健康？反省我的志向，遭受委屈何妨？我坚持我的故常，不能圆滑而不方。随流俗而易转移，有志者之所卑鄙。守绳墨而不变易，照旧地按着规矩。内心充实而端正，有志者之所赞美。工垂巧而不动斧头，谁知他合乎正轨？五彩而被人暗藏，瞎子说它不漂亮。离娄微闭着眼睛，盲者说他的目盲。白的要说成黑，高的要说成低。凤凰关进罩里，鸡鸭说是会飞。玉与石混在一道，好与坏不分多少。是那些人们的无聊，不知道我所爱好。责任大，担子重。使我担任不起。掌握着一些珍宝。不知向谁表示。村里的狗子成群，不常见的便要狂吠。把豪杰说成怪物，是庸人们的口胃。我文质彬彬表里通达，谁都不知道我的出众。我鸿才博学可为栋梁，谁都不知道我的内容。我仁之又仁义之又义，忠诚老实以充实自己。舜帝已死不可再生，谁都不知道我雍容的气度。自古来，贤圣不必同时，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夏禹和商汤已经远隔，就追慕也不能再世。抑制着心中的愤恨，须求得自己的坚强。就遭祸我也不悔改，要为后人留下榜样。像贪路赶掉了站口，已到了日落黄昏时候。姑且吐出我的悲哀，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尾声：浩荡的沅水湘水呵，咕咕地翻波涌浪。长远的路程阴晦，前途是渺渺茫茫。不断地呕吟悲伤，永远地叹息凄凉。世间上既没有知己，有何人可以商量。我为人诚心诚意，但有谁为我佐证。伯乐呵已经死了，千里马有谁品评？各人的禀赋有一定，各人的生命有所凭。我要坚定我的志趣，决不会怕死贪生。无休无止的悲哀，令人深长叹息。世间混浊无人了解我，和别人没什么可说。死就死吧，不可回避，我不想爱惜身体。光明磊落的先贤呵，你们是我的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