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细一帘香

烟花三月

　　五月的清晨，风轻柔，鸟欢唱，因为路旁那一架蔷薇在等我，我不再恋床，早早起来急急忙忙出去晨练。“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我没有水晶帘，但有一颗玻璃心，爱蔷薇爱的如痴如醉。

不知从何时起，蔷薇成了五月的宠儿，小区的篱笆、人家的短墙、随处的拐角都可能会有一架蔷薇轰轰烈烈而来，与你撞个满怀，而微信、抖音平台上她俏丽的身影更是火爆霸屏，一个风姿摇曳的模板，加上抑扬深情的歌曲，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融进花的世界里。

　　每天清晨，有一位卖豆腐的老人都会在附近售卖，骑着电动三轮边走边高声吆喝；“豆腐吆，卤水豆腐”，声音高低迂回、顿挫悠扬，一些年轻人抱怨他打扰了自己的美梦，而我们总是会心一笑，心里想“他又出来了”，这种相伴已经成为必不可缺。而现在，老人苍老而又充满激情的吆喝声穿过这一架蔷薇，仿佛更多了魅力，惹得蔷薇花捂着嘴笑个不停。

　　原以为蔷薇花是现代人的奢侈品，没想到在唐代已经有那么多诗句在记录它的美。比如杜牧的：“石家锦幛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蔷薇花似一个个锦幛远远近近铺陈在春风中，是多么迷人的景色啊，还有高骈的“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曾和诗友们争论是不是应该为“一架蔷薇满院香”，但终究是无果的，高先生的诗句已经成为经典。还有白居易的“不摇香已乱，无风身自飞”把蔷薇描绘的栩栩如生。

　　蔷薇的美与众不同，它不以一株取胜，而是开就开他个天花乱坠，呼啦啦一大片，让人目不暇接；它不挑拣土壤，街巷市井肆意而生，“倚墙当户自横陈，致得贫家不似贫”，孩子、老人在它身边闲聊、打闹，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它随风摇曳，悠然自得，不谄媚、不做作，一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它清香细细，不招摇、不扭捏，落落大方，就如乡间走来的女儿自然内敛；它生于郊野、里巷，却洁身自好，自带锋芒……

　　赏蔷薇不用东奔西走，因为它就在我们身边，触手可得，就如那市井的吆喝声。记得小时候，乡村的午后、傍晚有许多不同的吆喝声在村子里回荡，有卖馒头、糖葫芦的、有卖咸菜的、还有卖小鸡、小鸭子的，尤其是卖小鸡、小鸭子的，听到那一声长长的“卖小鸡儿奥----”，便会有妇女、儿童们抢着围过来，一笼一笼的黄的、黑的小鸡们胖嘟嘟、圆滚滚的，叽叽喳喳挤在一起，孩子们和妈妈一起挑出喜欢的小鸡带回家里，放在纸箱里、或者扣在筛子底下让它们晒太阳。那时候，“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那时候，“梁燕语多终日在，蔷薇风细一帘香”……

　　一天下午，一个久违的声音穿过三层楼跳到我们办公室：“辣椒咸菜吆-----，韭菜花、大蒜吆，还有辣椒酱”，我们三个六零后激动地对视了一下，这不是听了近四十年的吆喝声吗！小时候的傍晚，这个声音常常与炊烟一同升起，那各种小菜的味道伴着粥香，伴着我们长大。

在夕阳中蔷薇的注视下，我终于遇到了这久违的老人，他已经年逾古稀，白发在微风中附和着老人慈祥的笑容，三轮车上咸菜、辣椒等好多小菜盛在坛子里。我问老人家生意如何，他笑着说：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超市啥都有卖的，不缺这些，孩子们都过得好，自己也不靠这个生活，就是习惯了，喊一喊身上舒服”。我应和着：“是呢，听您的吆喝声听了几十年，听不见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俩都笑了。接过小菜，我和蔷薇目送他吆喝着远去。

　　一架蔷薇，一声吆喝，给平凡的日子增添了色彩和温暖，让平淡的生活多了味道和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