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未如烟

帮主(老许)

知 青 往 事 未 如 烟

老 许

知青曾占平沙农场劳动力半壁江山，他们的青春身影，我自儿童起便有特别感觉。现值平沙建场69周年之际，对这个群体中对我产生过影响或印象深刻的人进行追忆。追忆不分职位高低，也不论日后风光与否，只从个人视野取某一片段讲当年故事。

　　一、李金莲

李金莲是1963年下乡到平沙农场大林分场二队的广州知青，在那个特殊年代，岁月艰苦而人们又情绪高涨、干劲冲天，李金莲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因为在那时期表现优秀，于1969年便作为平沙农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被选派上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见，这在当时是极具荣耀的人生大事，那时我正读小学二年级，颇受此事震撼（大林分场后来于1973年11月划入红旗农场）

（下 图一：大林分场女知青合影，后排中是李金莲）

（图二：1969年平沙农场学毛著积极分子代表合影，后排右一是李金莲）

（照片来源：李小萍）

　　二、陈嘉鲲

陈嘉鲲1961年主动放弃升大学机会而成为平沙农场第一批知青，其父是中山大学著名史学教授。陈嘉鲲下乡次年即获评省级优秀并出席广东省首届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是当年广州市上山下乡知青典型。在平沙期间他被人津津乐道的是：1963年受农场党委选派筹办中级农业学校（即农中），取得成功并培养了一批农业技术及管理等方面人才。在平沙扩建二千吨糖厂期间，他又试制“白地霉”、“柠檬酸”获得成功，为开发甘蔗化工综合利用作出了贡献。

陈嘉鲲最初给我留下印象的，大概是1962年至1963年期间，那时农场畜牧队的奶牛群每天早晚都从涌浪队我的家门口经过，有一公牛高大威猛，吼声如雷，令人生畏，那赶牛的高大汉子，便是陈嘉鲲。

（下图：陈嘉鲲（左）与马江山（马国经），来原：《马国经油画》）

　　三、邱捷（下图一，图片来源网络）

这是一个在艰苦岁月中苦读而一骑绝尘成为当时青少年学子景仰的励志人物。

邱捷1963年高中毕业后下乡到广州军区大海环青年农牧场（即后来的大海环分场），在10多年艰苦的务农生涯中读书自学至痴迷程度，1978年以第一名成绩考取中山大学历史系研究生，在平沙轰动了颇长时间。

我跟邱捷只是后来才接触过几次，这位曾经集中大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历史系主任、广东省政协常委于一身的人物，我感觉到他宽阔的脑门似藏着一座图书馆。

（下图二是2019年我在中山大学蒲园餐厅拜见邱捷）

　　四、郑润林（图一右，陈国材提供；图二中，冯浩铮提供）

平沙建场时叫平沙机械农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高喊“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对农机制作及革新情有独钟的郑润林，顺势脱颖而出。在十分艰苦的农田劳动中，郑润林总爱捣鼓机械以减轻人的劳动量和劳动强度，大幅提高工效。在生产队期间，他就发明研制成功蔗床犁、开沟犁等农机具，被调到农机厂后，又成功研制了抓斗式挖泥船，实用而又工效高。

我与郑润林至今尚未见过一面，他的事迹都是从当年的广播宣传和坊间传说得知。

（下图一：郑润林（右一）在田间实地研究插秧机改进，来源：陈国材）

（图二：郑润林（中）与李鼎文（左）、陈国材（右）相会。来源：冯浩铮）

　　五、冯浩铮（下图一，来源：《足迹》）

今年86岁的冯浩铮，是1961年来场的第一批广州知青，当年曾经大名鼎鼎，人称“冯司令”，颇有叱咤风云味道。

1967年至1968年间，广东省各农场的61、62、63年上山下乡的广州知青发起维护自身权益的争取“户口保留证”行动，在广东省农垦厅二楼“6123”总部召开的大联合会议上，冯浩铮被各地组织的负责人推举为该联合组织的“司令”，因此，“冯司令”的大号一直被使用至今。

冯浩铮在特殊岁月里曾被批斗，但他坦言，被批斗期间曾与平沙人特别敬重的老领导李株园关押在一起，受其教诲，获益不浅。

冯浩铮学识丰富却又为人低调，他有一特别受人称道之处就是“夫妻恩爱”。其妻来自农村，文化虽与“司令”悬殊巨大，但善解夫意，为夫着想，夫妻总是形影相随。

（下图二：冯浩铮夫妻，来源：冯浩铮）

　　六、丘作凡

丘作凡是1961年下乡大海环的广州知青，1975年调平中教农业课程兼管近两百亩小农场，他一到平中就任我所在班的农业课任老师，虽然只教了一个学期，但他的勤垦、谦逊、笑容可掬等神态与性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我得知，他父母均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就读于中山大学，父亲是中共中山大学第一任支部书记，后受组织委派从事地下工作，曾长期在国民党的党政军里任职，因为这段历史，令丘作凡命途坎坷，但他逆境奋发，上世纪六十年代便自学考取了华南农学院本科函授，八十年代又分别考取了佛山教师进修学院数学大专和华南师范大学数学本科，当了二十三年知青，拿了3所大学文凭。

（图一、图二分别是丘作凡在大海环和平沙中学，来源：丘作凡）

（图三是我在平沙拜见丘树凡（中）、胡雅梧）

　　七、黄士雄

平沙农场当年曾有“番薯昌的笔才，黄士雄的口才”一说，才见这两位六十年代初来场的广州知青的才气过人（惜“番薯昌”（刘绍昌）过早故去）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黄士雄与番薯昌等人在平沙成功主办了“阶级教育展览馆”而声名鹊起，后来他又主持过各分场（单位）的工作队的工作而走红。这期间，他与立新二队的一帮农友打得火热，之后二队来了一位人称“孖髻山下一枝花”的女知青，黄士雄的工余行踪便总场至二队成一线，以帅气加才气，将鲜花拨弄得收放自如，羡煞一方同龄人，成一时佳话。

2011年，一千多名知青回平沙开展“情牵平沙五十年”的知青上山下乡大型纪念活动，黄士雄肩挑主要负责人重任，倾情倾力，因过度用嗓而致失声数日，其对平沙的情怀可见一斑。

（下图一，黄士雄当年主持工作队工作有声有色，其间在大海环分场留下意气风发身影。来源：刘中灵《往事回眸付笑谈》）

（下图二，2011年黄士雄与工作人员为“情牵平沙五十年”活动布展。来源：《足迹》）

　　八、方平

方平的爷爷是早年保定军校出身，参加过辛亥革命，伯父是黄埔军校七期学员，父亲毕业于中山大学农学院（即后来的华农大），从太爷下来就是名门望族。

方平1963年下乡平沙，他在沙美畜牧队工作期间，在技术员汪自想的带领和指导下，与队友一起开展生干粉配合饲料喂猪，成效卓著，因此，虽然他那时有敏感的出身问题，但仍被提拔为沙美畜牧队队长。

时至今日，方平让我佩服的就是他做人积极乐观，年近八十，还能经常自驾全国游，而且还爱写游记文章，常下笔千言。

（图一：在沙美畜牧队时，方平（右）与知青农友邓昆瑜〈左）合影。来源：方平）

（图二：我与方平在平沙合影）

　　九、三毛与卢全（下图一：三毛；图二：卢全。来源：暨可为）

三毛（原名陈祥生）卢全（原名卢家全）两位广州知青在平沙的时间都不算长，我与他俩也无交集，但他俩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在平沙宣传队的几年时间里，以出色的演艺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至今仍常被老一辈人提起。因为演艺出色，他俩都大概于1970年被上级文艺单位招去。

后来，三毛在电视剧《万花筒》扮演阿辉，在《乘龙怪婿》扮演主角贾老爷都倾倒观众。另一部深受大众喜爱的著名电视剧《七十二家房客》，剧中裁缝佬瑞叔由卢全扮演，卢全将裁缝佬角式演得惟妙惟肖，深受好评。数十年来，三毛、卢全在平沙都拥有相当多粉丝。

　　十、暨可为

暨可为在平沙农场宣传队时是出色的创作员，那时宣传队的节目不但在平沙受观众喜爱，在场外也广受好评，这其中暨可为的笔杆有一份功劳。而暨可为本人也颇有表演天赋，1964年他就凭着自编自导并自演许云峰的话剧《红岩》一炮而红，夺得中山县文艺汇演一等奖。

我与暨可为的交集，主要是我在平沙镇文化中心工作期间，为了搞活平沙的知青文化，老暨每年多次带领知青艺术团回平沙演出，其中情景剧《战台风》大获好评，引起轰动效应。

（下图一是1964年的《红岩》剧照，暨可为演许云峰（左），黄士雄演成刚（右）。来源：李小萍）

（图二：回城后组织艺术团的暨可为。来源：暨可为）

　　十一、陈国材

陈国材下乡前是广东省著名学府一一广雅中学高材生，高考总成绩曾位列全省报考中山大学的前列，惜因家庭成份问题导致命运多舛。

作为才子，陈国材在平沙自然有许多过人之处，而其中我特感兴趣的是：他在1970年代初学驶牛犁田时，居然能与水牛“心灵相通”，犁田的每个细节都能“合作愉快”，人与牛相处如友。那时，人们的性格似乎比较暴躁，鞭打耕牛的事情常有发生，真可谓艰难岁月，做牛也难，为此我突发奇想：那时的牛如果能做陈国材的牛，该是幸福的。

（下图：在2011年知青“情牵平沙五十年”活动中，陈国材诵读他撰写的《知青桥铭》。来源：《足迹》）

　　十二、李小萍

李小萍，人称“小喇叭”，1968年从广州下乡到平沙农场南水分场，后调平沙农场广播站，负责采写和播音。

平沙农场广播站成立于1961年10月，后来各分场又相继成立分站。那时，各生产队都会挂上一个高音喇叭，实行早午晚三次广播。早上6点定时开播，也起到了叫人起床，准备开工的作用，中午和晚上的开播也有提醒收工的作用。那时的传媒很少，收听有线广播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宣传和娱乐方式，有很好的效果。

我与李小萍的交集是在平沙兴起知青文化的近十多年时间，她多次组织知青“回家看看”，在活跃知青文化方面，她总是不遗余力，做好协作。

（下图一：李小萍与“大喇叭”何绮群）

（图二：李小萍（前排左一）组织六八年广州铁中知青回场观光。以上照片来源：李小萍）

（图三：我与李小萍在平沙合影）

　　十三、马江山（马国经）

马江山原名马国经，是1961年来场的第一批广州知青，多才多艺，尤擅油画。

在那个特殊岁月里，马国经因在其作品使用笔名“马江山”而飞来横祸，饱受批斗及劳狱之灾，成了当年著名的“反面人物”。但他并没有因此沉沦，回城后值改革开放大潮而事业有成，一有机会还常为平沙出力，平沙著名地标五一三广场的建设，有他付出的心血和精力。

马江山有许多无私奉献的举动，对退休平沙知青组成的艺术团提供免费活动场地和经费支持，还多次参与组织知青回场观光或演出活动，并且还邀名家在平沙举办了书画展。

（图一：这是2015年全国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上，马江山受邀送京参展的书法作品。来源：《马国经油画》）

（图二：2022年9月8日，马江山向我赠送他的《马国经油画》集）

　　十四、陈伟坚

大海环1961年广州知青陈伟坚，人称“陈教授”，我与他认识及相处也仅有一两个月时间。

那是1977年上半年，我来到连湾水闸工地与陈伟坚一起负责疏河队的疏峻工程，那时我一个楞头青，啥也不懂，陈伟坚的涵养、干练、儒雅气质在极短时间内对我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特别是他和我及另一大海环的广州知青胡雅梧在宿舍里讨论起唐诗宋词、诸子百家时，令我这个当年同龄人皆荒废学业，而自己还喜欢写点诗文沾沾自喜的人，瞬间感到自己啥也不是。

大家都叫他“陈教授”，总有道理的。

（下图：年轻时的陈伟坚。来源：丘作凡）

　　十五、牟维斯

牟维斯是1974年下乡到立新二队的海军子弟，队里安排她归我妈带领。

她丈夫多年前淘得一对清乾隆年间的罐子，后来他们找到我，刺激起我对中华传统文化中一些玄妙成分的探讨。

清时玄学盛行，金圣叹评批《推背图》便是一证。牟维斯这对罐子令人拍案之处在于它的各项尺寸与周朝包括东周、西周等后人划分的时间数据相吻合，罐子里文王见姜尚的绘图更有“如今天下一统周，礼乐文章八百秋”的谶语味道。后来他们夫妻告诉我，之前故宫博物馆一位老馆长曾说：“这是好罐子，就是差点数据。”

我一个行外人，能于玄妙处别有发现，颇为一乐。

（图一：牟维斯下乡劳动照）

（图二：牟维斯的一对罐子。以上照片来源：牟维斯）

　　平沙这块土地，曾经有近万名知青的青春身影，他们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许多青春故事，包括工作、人生与爱情，可谓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各有特色。我所追忆的，只是冰山一角，在我视野之外，必有更精彩的故事，我希望能以此一角，为他人抛砖引玉。

2024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