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粉色的孔雀牡丹</p><p class="ql-block"> 冷月</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二零二四年五月九日，距我当年上山下乡当知青时，有五十五年了。</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五月九日，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我们坐着卡车去农场。而今，我早已过了古稀。 五月九日，我每年都记得这个日子。</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要写写我在农场当知青的第三年这一天， 我和知青同伴李珍一起在场部供销社买被面的事。</p><p class="ql-block"> 在农场，我所在的牧业队，虽然队里有大面积的牧场，但是没有多少适合女职工干的活，当年分配的知青名额也少。后来队里就剩下我和李珍了。牧业队又是场部的直属队，离场部也就一里地，我在队里，做的是挤牛奶的活。李珍做着零活。我每天晨班挤完牛奶，就卖卖牛奶。来买牛奶的人，有队里的，还有场部的职工家属。</p><p class="ql-block"> 那天，下着毛毛雨，队里看看天色不晴，就说放半天假，如果下午晴天再出工。知青同伴李珍对我说：“雨不大，咱俩去看看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吧，我的肥皂牙膏都快没有了，”我说行。</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了供销社，看见女顾客很多，供销社有位女售货员小薛，我认识，她常来队里买牛奶。正在招呼那几位女顾客的小薛，也看见我俩，一边招呼那几位妇女，一边问我俩买点什么。我说，买牙膏和肥皂。她说，等这几位买完被面，稍等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听说那妇女们都买被面，我凑近前一看，被面很好看，红绿粉的颜色都有。我用手摸摸被面，是当时流行的线缇面料的，手感很平滑，李珍也看到了，说挺好看啊。</p><p class="ql-block"> 看着几个妇女在买，我一下子想起妈妈对我说过：你长大了，如果看到好看的被面，就买吧。为将来成家准备着。我虽然觉得那当时，成家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没影呢，但是这时在这小小的供销社里看到这鲜艳的线缇被面（线缇：是丝绸的一种吧。好像是以柞蚕丝作主要原料的吧。）想着妈妈的话，而且这被面，我也很喜欢，不免心动起来，还泛起了隐隐的憧憬，我看看同伴李珍，她也让好看的被面吸引着，面露羡慕的神情说：我也想买。我们眼看着那几个妇女也在挑颜色，看到她们买完了说说笑笑地走出供销社。</p><p class="ql-block"> 售货员小薛忙完走过来照顾呼我俩，给我们拿来牙膏肥皂。李珍问小薛，那被面多少钱？“八块五。”挺贵啊。我说。李珍说：“看着挺好看呢。”小薛说：“新来的被面，没有多少了，你们买吗？”我们那时很年轻，说买被面，都会被人想到什么，不免有点羞涩。小薛也看出了我俩的羞涩犹豫和羡慕。面带微笑的说：“你俩喜欢就买吧，你看颜色和花色都好看，咱供销社头一次进来这么好看的被面。场部这知道有这被面的，都买走很多了。”她把被面拿到我俩面前，我们抚摸着，那份喜欢真的爱不释手。跟我很熟的售货员小薛对我们说：“想买就买吧，你们知青都不小了，会用上的。”我和李珍听着，更心动了。我看中了粉色，李珍看中了绿色。</p><p class="ql-block"> 李珍和我互相看着，终于下了决心。拿出兜里本来就不多的钱。我买了我最喜欢的粉色，粉色的被面，本色本花，缇花图案是孔雀牡丹，雅致不俗，李珍选的是绿色，图案是树木花草，也生机盎然。</p><p class="ql-block"> 买了被面，小薛好像懂得我俩青春心思，把被面纸包纸裹，好几层。有两个孩子的售货员小薛，把包好的被面递给我们时，漂亮的眼睛对着我们笑眯眯的。我和李珍都好像被小薛看透了心思一样，摸摸自己有点羞热的脸颊，摸摸被掏空钱的裤兜，美美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五月九日，我买了粉色的被面，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更亲近的知音，它似乎冲淡了在农场的劳累艰苦。我和李珍有时就一起拿出来看，比对着谁的更好看，她喜欢她的，我还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她那绿色的，她说她也喜欢我这粉色。宿舍里，我俩相依相伴，说着只有我们女知青的心里话，艰苦日子，我们把清纯的情愫，熬煮提炼得青春而美好。</p><p class="ql-block"> 我回家，把被面拿给妈妈看，妈妈也喜欢得不得了，一直给我留着。</p><p class="ql-block"> 1974年秋，赶上大学在知青中招生，我和李珍，同时被农场推荐去读中等师范，我来到我现在所在这座城市，李珍去了另一座城市。李珍毕业后，在老家结婚，调回了老家做了教师。我毕业后就留在这座城市，也做了教师，立业成家。</p><p class="ql-block"> 我成家时，妈妈用我在农场买的粉色线缇被面做了被子，又做了一床大红花布的被子，一同作为嫁妆寄给我。这两床被子的经纬间，好像有久久的祝福为我弥散，保卫激发着我的快乐与健康。</p><p class="ql-block"> 这许多里年，曾经的很多拥有都已散失，但这床在农场供销社买的粉色被面，我一直留着，后来我把被面做了薄薄的夏凉被。这被面，我一直喜欢得盎然不减，那牡丹恰似我的花季，那孔雀恰似萦绕我的祥瑞。孔雀牡丹跟着我的岁岁年华，粉色的纯美是我的人生之恋，让热爱生活的情怀，依然在灵魂里悦动。</p><p class="ql-block"> 如水的日子，倏忽的岁月，知青的影像渐渐隐入尘烟，那些故事，有的被写入文字，有的做了影视剧的素材，更多的是带着风霜雨雪带着茫然无奈带着酸甜苦辣，跟在每个知青的履历跋涉着人生……知青的我，因为曾经拥有了一床粉色的被面，多年里记忆如昨，青春时隐时现，这被面独具的粉色，承载着那段光阴的故事，时刻在耳边与我亲切地诉说……</p><p class="ql-block"> 今天，又是五月九日，在老了的知青群体里，有我。因为，那被面的平淡的故事至今依然鲜活。</p><p class="ql-block"> 我的五月九日，我记住的日子，我的知青岁月，我的粉色的孔雀牡丹……</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绣的十字绣：牡丹图：富贵花开</p> <p class="ql-block">这是那当年在农场供销社买的被面（局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