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访古（一）

聂鸿珉

　　每年春天都会出去旅行一圈，一则看看山河美景，二则吐吐憋闷了一冬的浊气。今年自我感觉身体状况还行，自然也不例外想出去走走。但老伴这些年来和我走烦了，不想再出去了，于是我决定一个人自驾走一趟，这对我是个挑战和考验。我这次没有明确的计划和目的随走随定，但基本不去大城市，不去大山大川看风景，因为我毕竟年岁大了，登山、走路已大不如前，就去看看各地的历史遗存和故事传说吧。于是我出发了。

　　第一站来到了石家庄地区的井陉市，来这里是因为去年十月秋季旅行时在河北邯郸看了一幅巨大的山体浮雕“千年瓷都，中国非遗”，介绍磁州窑的兴旺与发展，但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一处窑址的遗存或遗迹。听说磁州窑包括的范围很大，在井陉这里就有一个历史上规模很大烧制瓷器的村子叫田横口村。这个村子距离市区并不远，也就五六公里。别看是个山村，但它的地理环境很好，有两条看上去挺大的河流在村口交汇，流入滹沱河，最后汇入天津的海河。这样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自然就成为了井陉市的一个旅游景点了，现在对外称之为“陶瓷水镇”。我到的这一天是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因此来这里登山、玩水、聚会的游客还真不少。

　　几经问询总算找到了这两座没人关心的古窑炉遗存，从规模上看和我在景德镇所见的官窑是无法比的，而且从规模可以推测它们的烧制工艺也应该是不一样的，遗憾的是这里没有说明。虽然这里现在只残留这两座古窑，但面对它们和周围的环境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热火朝天的烧磁景象。它的地理位置太合适了，因为它就在过去翻越太行山八陉古道之一的井陉古道上，向东就是华北大平原，向南北运输非常方便；向西就是山西高原，是通往大漠草原和西亚的捷径；还有河运可以把瓷器通过滹沱河和海河直达天津再运往欧亚各地，要知道当年输往海外的瓷器基本都是各地民窑所生产。我觉得这里应该是当时磁州窑的重要生产地。

　　我的这些想法也来自这个山村房舍和院落的建筑，这个村子的建筑材料基本都是就地取材，一部分是开采的山石，还有更大的一部分是烧磁时的装具，这些经过千烧百炼的泥土器具已经坚硬的如同岩石一样了，成为了今天人们的建材。从这些墙体上数不清的装具上也可看出这里瓷器的生产规模。

　　这里已和山西临界了，所以有些房屋都建筑形式也有些像山陕地区的窑洞了。我深信这里现在还在烧磁，只是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因为在村口有好几家瓷器店，出售说是本地的产品。在这里还有体验馆，年轻人和孩子们可以在这里毫无顾忌的玩泥巴。看了这个村子使我对去年在邯郸看到的磁州窑浮雕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来到井陉我住进了“井陉宾馆”，这实际上就是井陉县政府的招待所。我喜欢入住这种地方，因为这是政府的招待所所以价格不贵，另外一定会有餐厅，会有能做当地特色饭菜的厨师，而且食材一定是有保证的，因为当地官员要在这里接待宾客。因为看我就一个老头子，就向我推荐了一道当地特色的“翡翠养生菜”，是饭菜合一的当地老年人美食。出门在外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况且我没吃过，就买一份尝尝。其实就是把韭菜切碎，打入鸡蛋搅拌好炒成韭菜炒鸡蛋，再加入熟的小米饭一起炒，放点盐和调料即可。第一次吃这种炒小米饭有新鲜感，但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且我估计小米饭是捞饭，我吃着有点硬。想想这种吃法符合山区特点，我就尝个新鲜吧。

　　考虑到自己的年岁每天争取只开半天车，这样第二站就到了山西临汾地区的霍州市。虽然山西去过不少地方，但这里还真没来过，而且这次我还就想去小城市看看，俗话说小城故事多嘛。别说，这个霍州县还真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地方。首先这里有座女娲庙，这是早就听说的，据说里边大殿的壁画十分了得，这次正好补课。没想到赶到这里竟大门紧锁，向村里的老乡打听我也听不懂，反正是平时不开门，后来问明白了，但我的记录本丢了，还是不知道。从外边看这座中国女性的人文始祖的小庙真不大，是一座清代的建筑，没进去也算打卡到了。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座小城的鼓楼，很多城市都有历史遗留下来的鼓楼，但没有一座是如此漂亮的，就是北京中轴线上的鼓楼和它比我觉得造型上都相形见拙。你看它的飞檐翘角，真把中国古建的斗拱结构发挥到了极致。这座鼓楼建于明代，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理所当然。

　　还有一点我没想到的是“霍州署”衙门居然是全国仅此的四座历史遗留下来的“原装”衙门之一（另外三座是：北京故宫、保定直隶总督府和河南内乡县衙门），除此之外其他各地的署、府衙门都是为了旅游而重新翻建或新建的，像河南的开封府、安徽的徽州府都是新建的，与历史无关。参观了霍州署，其建筑格局与河北保定的直隶总督府非常相似，占地面积都不小，但是有一点，这些衙门内各职能部门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集中办公的，都在领导的眼皮底下，谁敢胡作非为一目了然，同样领导也在众人的监督之下。没想到看完霍州署我就差内乡县这个历史原装衙门没去过了。

　　在参观这座衙门时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堂前的这座牌坊，牌坊的后边东西配房就是衙门各职能部门（现在的局委办）的办公用房，在牌坊两侧的小门下有两块碑刻，分别刻有“廉生威”和“公生明”，牌坊正中则书有“天下为公”几个大字，不管你为官为吏进出此处则要天天看，告诫你要廉洁秉公办事。特别是这两块碑刻的后面则刻有宋太祖赵匡胤给官吏们的警句（那时还没有金句）“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就在想封建统治者都明白的道理，我们今天这些贪腐官员还不懂吗？我看这里应该成为廉政教育基地。

　　霍州有座霍山，是中国著名的五镇之一的中镇，因此是必定要去看看打卡的（我只去过辽宁锦州的北镇医巫闾山）。没想到我居然去早了，还在封山防火期内，对外不开放。还好，工作人员看我一个年近八旬的老汉千里迢迢来此，网开一面让我沿平时旅游旺季摆渡车的路在山间走走看看。在这空无一人的大山之中四下望去，山花初绽，流水潺潺，除了鸟鸣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这次虽然未能进入霍山的主景区，但这次经历也让我很难忘。当然也有一件很后悔的事，就是出发前犹犹豫豫没有配备一台无人机。不管怎样中镇霍山也算打卡了。

　　由于霍州宾馆有接待任务无法入住了，但没有想到我却在霍州党校住了两天，这可是多年旅行的第一次。党校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并不亚于县宾馆，幸亏我就住了两天，否则因为这里也要接待地方两会的政协委员，我们这些散客也得搬家。在这里吃了一道当地传统菜“烧血肠”，说实话味道平平，这是一道下酒菜而不适合吃饭，给做了一碗临汾地区特有的“酥肉面”很不错，比我在洪洞县吃的强多了，关键是酥肉做的好。

　　在出行的前几天无意间看到了一篇关于陕西韩城古城的介绍，并说明这里是史学家、“史记”的作者司马迁的故里，为此决定来这里看看。于是从霍州继续西南行过黄河后来到了韩城，到了这里才知道司马迁的故里并不在韩城古城，而是在距韩城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村子里。韩城的古城和新城直接是有明显分界的，这与其他地方很不一样。新城在黄土高坡之上，古城（老城）在坡下，这个坡还挺高挺陡这是挺有特点的一个城市布局。

韩城古城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城隍庙，城隍是维护一座城池的安全之神，所以很多地方都有城隍庙，韩城的城隍庙显得比其他地方的城隍庙更庄重、严肃一些，而且是真正的原装建筑群。从建筑物巨大的独木廊柱和殿顶上虽经岁月风雨已显破损的琉璃饰物仍然精细的程度上看，这里当年也一定是古城中的重要场所。

　　古城内主要街道两边的房子修缮装修一下后都变成了商业用房，只不过游客寥寥无几，显得并不景气。有一些两层木结构的房子还在应用，大多都是餐馆，走走上面我真有些担心，一是怕年久失修我掉下去；二是怕一旦失火房屋、楼梯、楼板都是木头无处可逃。这些餐馆也挺清静，食客不多，我在楼下找了一家吃了一碗饸饹面。

　　在路边一家店铺的门前居然还保留着一个拴马桩，在渭河流域八百里秦川过去拴马桩是常见的东西，很多人家门口都有，它是为客人来了拴马用的。我特别喜欢看这些拴马桩头上的雕刻，它们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每一个雕刻都是唯一，我从没见过重样的，而且大多都很有情趣。为了看拴马桩我曾在西安博物馆用了多半天的时间，这说明马匹当时在关中地区重要的交通工具地位，大概和今天的汽车一样。

　　古城内有一座叫王杰的状元府，这大概是这座古城内最讲究的宅邸了，保存的比较完好，宅院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的后宅居然是座三层楼。

　　古城内各路神仙的庙宇有好几处，但大多都改作他用了，留了一座庙的外壳，但韩城佛教协会所在的“庆善寺”保存的非常完好。从外观看这是一座汉传佛教的寺院，但走进山门到天王殿前的道路两旁却都是转经筒，嫣然是一座藏传佛教寺院，因为我不懂也就不便询问。寺院内香客、游客都不多很清静，院里的牡丹开的正艳，弥漫着花的清香。走累了，拿出茶杯坐在藤萝架下的椅子上休息片刻，甚是惬意。

　　韩城在原南门的位置上重新建起了一座城门，就好像北京拆了又建的永定门一样，太新了，没多大意思。在我就要离开古城的时候发现了韩城最有特色的小吃“韩城馄饨”，它的最大特点是小，每个馄饨只有我大拇指的指甲盖大，真不知怎么包的，还挺规矩。吃完饸饹面吃不了这馄饨了，听人说它好吃主要是汤好。

　　在准备出发离开韩城前往下一站打开导航时，发现导航路线还要过黄河经过河津，于是决定改变导航去河津龙门看看。由于一早出发来到河津龙门景区时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我是第一个到景区，也是唯一一个游客。工作人员看我年岁大了很是照顾，让我坐在登山的滚梯上，她来操控滚梯的运行，真是非常感谢这些好心人，我是坐着到达山顶的观景台的。

　　所谓“龙门”就是黄河穿过山陕大峡谷流到这里即将进入河南华北大平原时，河道突然被两岸大山夹持而变窄，最窄处据说只有38米，有如一座大门锁住了黄河，因此这里河水十分湍急故称之为“龙门”。黄河的鲤鱼逆流而上，游到这里就无法前行了，只有跳跃式向前，这就是平时所说的“鲤鱼跳龙门”了。看完这黄河一景后下山可就没有电梯可乘了，老汉只能扶着手杖一步步走下山了。延误了两个多小时的行程。

　　来到了豫西的一个小县城卢氏县，这是一座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一个小县城，因为上午从龙门山上走下来有些累，想就在这里休息了，而且这里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故事。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绿化的挺好，挺安静的小城。小城也有它的故事，流经卢氏县的有一条河叫洛河，它发源于陕南的洛南县（我国文字的创造者仓颉的故里，我去过但没有注意到这条河），传说伏羲和女娲的女儿洛嫔渡河时不幸溺水身亡，伏羲为了纪念他的女儿将此河名为洛河，他的女儿就是掌管洛河之神，人们称之为“洛神”。好像有一出京剧就叫“洛神”，遗憾我不懂戏曲没看过。让我感到神奇的是秦岭之南的河流都属于长江水系，最后汇入长江，而这条秦岭之南的洛河在进入河南之后却向东北方流去，最后在巩义市汇入了黄河。小城故事多嘛。

　　在这个小城吃了一顿当地特色的小吃，大火烧牛肉汤，牛肉现买现切，十块钱起步买多少钱都可以，然后冲上大锅里的牛肉汤，再买上像鞋底子一样的火烧。可以像西安羊肉泡馍一样泡着吃，也可以一口火烧一口牛肉汤，牛肉汤可以不限量添加。我吃着也挺好吃可口的。

　　离开温馨小城继续南行就到了南阳市，这里我想来许久了，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去“武侯祠”看一看据说也是诸葛亮躬耕，刘备三顾茅庐的地方。几百年来河南南阳的卧龙岗和紧邻它的湖北襄阳古隆中争论不休，都说自己这里才是当年诸葛亮躬耕之处，这一争辩直到今天也没结束。襄阳古隆中我去过了，所以这里的卧龙岗也应该看一看，至于哪里正宗对我并不重要。南阳的卧龙岗环境修整的很漂亮，是一个放松休闲的好去处，建筑群也很规范，一看就是一个祭祀的地方。襄阳古隆中显得乡野一些，更像一个种地的农庄，环境非常和谐。说实话两个地方都不错，我都喜欢。国内武侯祠很多我没有统计过，但规模最大的是陕南汉中的武侯祠，我看到最讲究的则是这里南阳的武侯祠了。

　　也去看了一下南阳府署，这是一座在旧址上新建的仿古建筑群，占地面积不小，也很气派，但一看就是新的，只有大堂中的一块地面是原装，我觉得这很不错了，很真实。

　　在南阳府署的侧院里正在举办一个匾额展，有匾额也有匾额的拓片，这个让我赶上了挺好。因为我比较爱看各种匾额和楹联，尽管我记不住甚至看不懂，但这些匾额或店家的名号、或题字都很有讲究、很有故事，充分体现了过去人们的文化修养和对修养的追求。

　　继续东行来到了豫东的光山县，这里是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也是“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的故里（也是邓颖超的祖籍地）。资治通鉴没读过不知其内容，只知其是一部不得了的著作。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却伴随了我的一生，小时候听父母和老师给我讲，后来我给女儿讲，再后来我给外孙讲，这次就想看看他砸缸的地方。

　　出乎意料司马光故居是我旅行中见过名人故居中最小的一个，这里没有像其他故居进行复建、翻建和扩建，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连正房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东西两排侧房，两分钟足以把小院转一圈。院内原有的石狮加上了玻璃保护罩，亭子里有一口古井，但旁边有一个牌子说明：古井已经疏浚为了保护亭子是后建的，院子的角上有一段老墙的断垣残壁。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反倒觉得很真实，真的有一种一千多年时间的穿越，门口一组司马光砸缸的雕塑和东西房间里司马光生平展室把你带回到现实中来。

　　还有一个没想到，在这个少有人知的小县城里居然有一座规模宏伟的“中国茶具博物馆”，不知为何在这里建一座茶具博物馆，因为信阳产茶叶，这里离信阳近的缘故吗？我不会喝茶更不懂茶具，不过有这个机会看看中国人喝茶的历史和茶具的变迁也好，但我的命不好，为了迎接“五一”博物馆闭门谢客在进行最后的装修施工，只能作罢。在博物馆的院中有一座高耸的古塔，没有说明，要我看像宋代砖塔。

　　小地方人实诚，在饭馆老板看我一个老头子给我蒸了一大碗肉末蛋羹，配上一碗米饭，说岁数大了这个好消化。别说，这碗蛋羹拌米饭还真香。

　　从光山县继续向东就进入了安徽省，原想去天柱山看看，那里毕竟是安徽三大名山之一，即便我登不了山在山下转转也算我来此打卡了。没想到那里下雨，我打消了雨中游的念头，继续多跑了一百公里直接到了长江边上的安庆市。这里自古就是商贾聚集，人才辈出的地方，它曾是安徽省省会，也正因为有了安庆府和徽州府才会有安徽省这个名字。

赵朴初故居就在安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参观了这里方知赵朴初的家世可不是一般家庭，他家四世翰林，居住在这样一栋四进院落的徽式建筑群内 。赵朴初就出生在这里，他的故居即没扩大也没缩小，原汁原味保存维护的非常完好。能想象出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和氛围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去了安庆最大的佛教寺院“迎江寺”，寺院规模很大，僧人众，香客游客都很多，寺内香烟袅袅，殿堂里传出僧人与信徒的唱经声。寺院的“振风塔”很高，据说登塔是极目长江的绝好之处，但我认怂没敢上，一是怕累，二是怕笨手笨脚妨碍别人。

　　听，这是寺内僧人在和众居士一起做功课。

　　最后来到曾是省政府大门的“礁楼”（也也称白日青天楼），它曾经辉煌过，但今天只是作为历史文物留在这狭窄的老城马路边上了。

　　傍晚安庆也开始下雨了，也许是江边的缘故天气显得有些冷，找了一家像样的馆子，几个牛肉煎包一罐鸡汤炒米下肚立刻暖和了。煎包哪儿的都好吃，不管是上海的、安庆的还是山东利津的。没吃明白的是这鸡汤炒米，炒米泡在鸡汤里居然还是酥脆的。

由于这次出行没有像以往一样做功课，所以临走订了个小本子，每天晚上把这一天怕忘记的东西记录在上面，结果发现这个小本子遗忘在光山县的酒店里了。多日的记录白费了，而且翻遍了包里、车里除了卫生纸再没有可用于写字的纸了。挺好！后边的行程不用再做记录了，更可以随心所欲，放马由缰，到此一游了。

　　阳春三月春游不到江南似乎有些遗憾，于是我从安庆过了长江，而我当时在皖南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宣城。我并不是想看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只是特别想去敬亭山看一看。因为大诗人李白曾应邀在这里居住，写了不少诗句，其中一首“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给我印象很深，觉得我这孤云野鹤的老朽不正是该去享受这清幽之地。一路上这茶园水塘已让我感到很惬意了，不时路边停车下来看一看、渡几步，满目葱绿已是享受。

　　到了敬亭山方知这里已是森林公园，风景确实不错，漫山都是翠竹绿树生机盎然，涓涓溪流积水成潭，一切皆好只是。并不清静。也许是星期天的缘故，公园的几个停车场都停满了车，尤其孩子和年轻人显得特别多，更使公园里充满了生气。其实我挺喜欢的，觉得这样的景象总比都是老年人在跳广场舞或抱着树踢腿健身的强。山并不高，路也不陡，我拄着杖是应该能走到山顶的，但我也真害怕被这些追逐嬉戏的孩子们或打打闹闹的年轻人无意撞倒就麻烦了，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别在这里给别人挡路添麻烦，走了一半路程我就返回了。至于那鸟飞尽、孤云闲、两不厌的敬亭山就像一张想象的底片留在我的头脑里吧。

　　回程路过古刹“广教寺”，内有两座宋代古塔，不知何故寺门紧闭，只能隔墙张望一下。

　　离开安徽宣城则进入了浙江，来到浙西的衢州，来这里我是有目的的，就是想看看孔子家族的南宗孔庙。孔庙不同于各地的文庙，文庙是各地方为祭拜“至圣先师”孔子而建的祭祀场所，在文庙里是不烧香磕头的，最多鞠躬行礼而已。而孔庙则不同了，它是孔氏家族的家庙，是孔子后裔祭拜祖先的地方。据说孔庙只有两座，一座在山东曲阜，另一座就在浙江衢州。这是因为北宋政府被金国打败南迁时，一部分孔子后裔随之迁到浙江衢州定居，后经南宋政府批准在衢州建了南宗孔庙（我在旅行中发现了第三座孔庙在临沂，庙不大，但从院内的银杏树看年代不短）。曲阜的孔庙去过了，想看看这衢州的孔庙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为迎接五一孔庙在修缮谢客，我千里迢迢白跑一趟。

　　孔庙没有去成，我就把车停在路边，迈开双腿在老城区走街串巷成了胡同串子，新城区的高楼大厦就免了，在哪座城市都能看到。一些老街区也改成仿古形式，成了商业街，也卖着和其他城市旅游商业街一样的东西，从长沙的臭豆腐到北京的糖葫芦再加上旅游纪念品。只有走到居民的巷子里才能看到老人家在剥着春笋、洗着青菜，才能闻到真正的烟火气。

　　在这些小巷子里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规模很小的佛教寺院、道教宫观和各路神仙的庙宇，有的历史还挺久远，像这座小小的弥陀寺建于北宋年间，其历史比关门的南宗孔庙还长，而且寺内还有一位僧人师傅。

　　最后走到古衢州剩下的唯一的城门“水亭门”，这座城门现在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现在各地复建了一些被拆掉的古城门，不知为什么这些新建城门在气质上、气魄上都无法与老城门相比。在北京把新建的永定门和保存下来的前门、德胜门一比就看出来了，这座水亭门还是蛮有气魄的。从水亭门向前走不远就是衢江了，它是钱塘江的一条重要支流，宽阔的江水穿城而过，滋润这片富庶的土地。

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旅行走到衢州撞墙了，于是决定开始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