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开会 作者 段英波

宁宁

趣谈开会

作者 段英波

开会，本是统一思想，解决问题，决策事项的必要形式，也是发扬民主的具体体现。

不论是闹革命，还是搞建设，都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和行之有效的工作方式。

经典影片里，战斗来临，我方总是围坐一起，召开党支部、党小组、或骨干分子会议。表决心，领任务，争先恐后，群情激奋。反观敌对阵营，一条长桌，分站两旁，长官永远盛气凌人，部下永远唯唯诺诺。一个温暖感动，一个冰冷生硬，高下立判。成为共产党和国民党的醒目标签。但事情往往也会走偏。和平年代，少了许多生死攸关，而各种会议，却有增无减，也不论必要与否，及至泛滥成灾。

于是，民间又有了新标签：国民党的税，共产党的会。

于是，也有了马三立的相声《开会迷》。

实事求是地说，如今“开会迷”，已不多见。不论组织还是个人，不论领导还是群众，都不希望没完没了地开会，也都不希望开没完没了的会。

但文山会海，就像牛皮癣，具有顽固性和复发性特征，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根治。上级有指示，不开会，怎么让大家知道。领导有思路，不开会，怎么变成大家的意志。工作有问题，不开会，怎么纠偏改错。出了新经验，不开会，怎么弘扬推广。更不要说各级政府法定的人大、政协会，各个企业法定的职代会了。

确实不想开，可是又真的不能不开。开会之殇，依然纠缠着职场中人。不论办会的，还是听会的，都苦不堪言，然而又都无可奈何。

因此，在一片精简会议的呼声中，各类五花八门的会议，仍然艰苦卓绝地召开着。

不会开会的领导，不是好领导。看似是一句揶揄笑话，其实是一句实在话。开会，是领导干部的基本功。

坐在主席台，就如同在戏台上，唱念做打，一招一式，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水平高低，功夫深浅，就在这会议当中，生动呈现。

有的领导，端坐如钟，挺直板正，纹丝不动。该微笑时微笑，又绝不憨笑，形态自然亲切。该鼓掌时鼓掌，又绝不瞎击乱拍，手型开合适度。一看就庄重严谨，颇具领导派头。

有的领导，则东倒西歪找舒服，或斜倚着靠背，或趴伏在桌上，像患了脊椎病一样，拾不起摊来，一看就是随意散漫，不拘小节，缺乏领导样。

也有的领导，一开会就无精打采，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好像几天没睡觉。也不知是工作辛苦，还是业余生活太丰富。

特有功力的领导，台上坐半天，一次厕所也不去。而屡屡如厕的，相形见绌，自感定力不够，就只能减少喝水。

当然，这些都是枝微末节，表面现象，真见水平的还是会议讲话。

高水平的领导，讲话重点突出，条理清晰，层次分明，思维敏捷，妙语连珠。往往是台上抑扬顿挫，台下频频呼应，台上台下，水乳交融。每次讲话，记录整理，都是一篇好文章。

水平一般的，则东拉西扯，啰嗦半天也讲不到点子上。而且，哼哼哈哈，拿腔作调。自我感觉良好，别人听着很累。表面热热闹闹，仔细整理，没有实际内容。但由于文宣的需要，又不可以没有内容，往往就难坏了秘书。

更加一般的，就只会照本宣科，丝毫不离秘书写的稿子，甚至连“接下页”都能念出来。秘书的水平，就是领导的水平。这倒好，秘书倒是前紧后松，整理讲话再不用多费力气。

比讲话还见水平的，是对会议的主持和把控，往往体现在决策问题的会上。

领导把问题抛出，先不能讲意向和观点，必须要发扬民主，让大家讨论，七嘴八舌不停口。符合领导的意图，就顺水推舟，达成会议一致。跑偏了，就得及时引导和启发。放任自流不行，纠正和否定的太生硬也不行，还是要和风细雨，水到渠成最佳。这等功夫，不可能与生俱来，必须要在会议的风浪中反复修炼。

即便是主持程序化的大会，比如经验交流一类，看似简单，主持词都写的详细而现成，但也同样能出彩。

记的有一次，在北京参加一次规格很高的表彰会，经验交流阶段，一个典型发言完毕，在一片掌声中退台。主持大会的一位老领导就说，你们知道刚才的掌声代表什么吗？不等大家回过神来，他又接着说，就是代表我的主持，意思是欢送前一个下，欢迎后一个上。于是，又引起一片欢笑和掌声。

但是，这样的主持，毕竟不多，一字不差地念主持词的，当然是大多数。因此，对与会人员来说，耐力测验，就在所难免了。

经常开会的人，包括听会的和陪会的，一般可以分为几类，带着思想的，带着任务的，带着耳朵的，带着业余爱好的。

所谓带思想的，就意味着回去要抓落实。

会议是怎么要求的，单位是什么情况，能否落实，存在什么困难，怎么克服，从哪里突破等等，不停地思考。会议有材料还好，否则要边听，边记，边想，手忙脚乱，思绪纷飞。会短些，重点突出些还好，否则记录往往就丢三落四，会后还要找同会人对笔记。

所谓带任务，就是需要在会上表态的。

一般都是要事、难事、复杂事，不好评判和决断。说得左了，担心右边不满意，说得右了，又怕左边不高兴。说得重了，担心冒失不得体，说得轻了，又担心不疼不痒不管用。据理力争吧，担心被认为是自私本位，高风亮节吧，又感觉辜负大家的托付。总是找不准定位，把不好方向，选不好角度。心里纠结万分，苦苦煎熬，每次都要消耗大量脑细胞。

所谓带耳朵的，就比较轻松，只需要听会，不需要传达布置安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端坐在会场，思想则可以任由驰骋，想一些美事也可以，想一些趣事也可以，想一些发愁的事也可以，美事、趣事、愁事交互着想也可以。什么也不想了，就听上几句，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也无妨。自由自在，放飞梦想。但唯一需要正襟危坐，还要装模做样地做记录。

所谓带业余爱好的，是把会场当做业余爱好的练习场。

练书法的，就拼命地写。练绘画的，就不停地画。考各类证书的，就如饥似渴地学。这些，一般都还被认为是会风优秀者，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始终专心致志，一丝不苟，从不交头接耳，左顾右盼。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种经常冒犯会场纪律的人。

他们往往把会场当做休息厅，屁股一着座，领导刚开始讲话，他们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有趴着的，有仰着的，有斜靠着的，很不雅观。甚至还鼾声四起，如入无人之境。经常引来周边的笑声，和主席台的批评声。

然而，这类人也有惊奇的例外。一位新闻部门的干部，几乎每次开会都要睡一觉，散会即醒。会友好奇地问，觉是睡美了，新闻怎么办。他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说，做着梦就把社论底稿打出来了。大家都不信，但第二天的社论，每次都准时见报，而且总是妙笔生花。

现如今，社会在进步，开会的形式也在进步。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场越来越讲究，正装开会越来越成为常态。

在央国企，只有像职代会、党代会、工代会才要求正装。每到这时，都是西装领带。西装一般都是统一的工服，领带则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宽窄不一，长短不一，领带结的打法不一，松紧不一。有的还是早年流行的“一拉得”，“一扣得”。大家往往进会场前系好领带，一散会就迫不及待地摘下来，似乎多扎一会，就少呼吸了新鲜空气似的。

市场化公司，不论开会还是正常办公，则要求全天候正装。而且，更规范，更严格，更庄重。不但西装要统一，领带要统一，里面的白衬衫也要统一。

尤其是十冬腊月开会，以往都还可以套个羊绒衫，现在不论年龄多大，免疫抵抗力如何，都不好意思搞特殊，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公司的整体形象和面貌。只好硬撑着，衬衫外面直接穿西服。往往就着凉感冒，咳嗽发烧，久而久之，有的还发展成慢性咽炎，成为一个相随相伴的会议留念。

互联网的普及，也带动着开会形式的变化。视频会议，音频会议，微信群，钉钉群会议等等时兴起来，这节约了时间，减少了鞍马劳顿，降低了开会成本，但也产生了新的烦恼。

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出差还是休假，也不论是在火车站还是飞机场，片刻都逃脱不了开会的召唤。更有甚者，有时则在手机和电脑上，同时参加两个会。效率是提高了，人却累惨了。

开会，是个困扰已久的难题。取消开会，恐怕也是个不切实际的难题，不论是各行各界各方神圣，都难以做到。至于何时开，怎么开，开多开少，如何拿捏把握，才恰到好处，就更是个难题。

既如此之难，就只好留给比我们更有智慧的后代去解决了！

作者 段英波

一个喜欢文学，相信文学能陶冶情操，培育素养，提升养老质量的华北油田老员工。一个喜欢用文学记录人生，努力追求生命宽度，质量与乐趣的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