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黄龙禅师:且看飞剑飞

特级和尚

(七)黄龙禅师:且看飞剑飞

——《吕洞宾飞剑斩黄龙》阅读札记之七

有人说:“如果你遇到的是猪，请不要跟他谈理想，因为他关心的是饲料，如果你遇到的是狗，请不要阻止它吃屎，因为它会以为你要跟它抢，说不定还会咬你一口。”

还有人说:“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讲法制；你和他讲法制，他和你讲政治；你和他讲政治，他和你讲国情；你和他讲国情，他和你讲接轨；你和他讲接轨，他和你讲文化；你和他讲文化，他和你讲孔子；你和他讲孔子，他和你讲老子；你和他讲老子，他给你装孙子！”

黄龙禅师在遇到吕洞宾之后，忽然觉得这个“魔障”很有些像上面说的那个什么。你想用“斗法”让他自悟自省，他却想用“赌命”将你“斩首灭形”。你“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在他赌输之后不取他性命；他“食言自肥”，恼羞成怒，在赌输之后，恶从胆边生。你打他一界尺，在他头上留个包，略施惩戒；他“三鼓掌”“三摇头”“三大笑”，要在三更取你老命！

黄龙禅师终于明白，什么叫冥顽不灵，什么是装睡的人叫不醒。看来，要使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缺乏敬畏之心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必须得让他历尽劫难，必须得让他经过千刀万剐，必须让他丢半条命甚至是一条命！人啊，该走的弯路，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一个都不会少。

　 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将本禅师“本是醍醐味”的教化，“番成毒药仇”，要在“今夜三更后，飞剑斩吾头”，那老僧就不再客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你飞剑如何飞吧。老僧有的是神通，躲得过。怕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神通小些”的众僧，在你飞剑下“没了头”。

于是黄龙禅师便先做起了对一寺三百余僧的庇护工作，吩咐道：“众僧，牢关门户，休点灯烛。各人裹顶头巾，戴顶帽儿，躲此一夜，来日早见。”

然后黄龙禅师就回到方丈里面，将两枝大红烛点得明晃晃地，焚上一炉好香，在香烟缭绕中，冷眼向洋看世界，坐在禅床上静候吕洞宾来捣乱。

　夜半三更时，忽听得豁剌剌一声响亮，只见一条青龙朝黄龙寺飞来。黄龙禅师知道那青龙就是太阿降魔剑所化，便念起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顺口溜式咒语，将飞剑打回原形，禁锢在泥塘里。

黄龙禅师知道吕洞宾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打上门来，找寻飞剑。因为这小子怕失了宝剑钟离祖师会将他“斩首灭形”。那就等他自投罗网吧。

果然，约莫四更天气，因飞剑“似石沉沧海，线断风筝，不见回来。急念收咒语，念到有三千余遍，不见些儿消息”，吕洞宾“慌了手脚，连忙起身，驾起云头，直到黄龙寺前坠下云头。见山门佛殿大门一齐开着，心里便在嘀咕道：“可惜早知这和尚不准备，直入到方丈，一剑挥为两段。”

　　见吕洞宾气势汹汹来了，禅床上坐着的黄龙禅师心里道，你小子够狂的了，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开口闭口不称呼我“长老”而喊“和尚”，那么我对你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你不是姓吕名喦么，五个“口”够多的了，却不知道讲人话，我就叫你“多口子”吧，“以子之矛，陷子之盾”，让你也尝尝不尊重别人的味道！于是也不起身，高声大叫：“多口子！你要剑，在这里！进来取去。”禅师用手指了指那口一半插在泥里的剑，警告说:“多口子，老僧不与你一般见识。本欲斩了你。看你师父面。”洞宾听得，大踏步向前，双手去拔剑，却便似万万斤生铁铸牢在地上，尽平生气力来拔，不动分毫。黄龙大笑。“多口子，吾不还你剑。有气力拔了去。”吕洞宾便念解法“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谁知越念越牢，永拔不起。　　

吕洞宾拔不起飞剑，但仍不愿就刺杀黄龙一事赔罪认错，竟然说出“和尚，还了我剑罢休”这样的话来。

既然不知悔改，那就让你把该吃的苦头吃个够！黄龙禅师便以“我有四句颂，你若参得透，还了你剑”为条件让吕洞宾回答，吕洞宾见了偈颂不解其意，顿口无言。黄龙禅师就唤护法神韦陀，把吕洞宾押入困魔岩，参悟禅机。困魔岩是个“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所在，不提供一日三餐的盒饭，也不提供矿泉水，每日天厨只给吕洞宾一个二两重的高粱面窝窝头，爱吃不吃！如果敢私自逃跑，那韦陀会用一万四千斤重的降魔杵把你捣成蒜泥！

　黄龙禅师还在精神上摧残吕洞宾的自尊。听任“山前山后，城里城外，男子女人，僧尼道俗，都来方丈，看自己的战利品——吕洞宾的剑。哼，恶心不死你！

困魔岩上的吕洞宾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想：“闹了黄州，师父知道，怎地分说？还是自首免罪吧。”于是趁着韦陀不在，走出洞门，驾云而起，来到终南山，寻见师父，双膝跪下，俯伏在地，“望乞老师父将就解救弟子！”。

　　但是钟离师父并没有护短！他没有到教育局去告状，强烈要求开除黄龙禅师的教师资格；也没有把吕洞宾“头上的疙瘩，尚然未消”的照片发到网上，制造能够冲上热搜的头条；而是严厉批评了吕洞宾不遵师训的所作所为:汝有何面目见吾？你神通短浅，法力未精，如何与人斗胜？徒弟们不曾度得一个，妆这辱门败户的事！然后说:“俺且饶你初犯一次，速去取剑来。”在吕洞宾说剑被禁住不能得回后，钟离权才答应修书一封，让他带去给“吾师兄辟支佛看，自然还你”，并叮嘱他“不可轻易，休损坏了封皮”！看师父去荆筐篮里，取出这封书来，吕洞宾才恍然大悟：原来吾师对“过去未来，俱已知道”。

这下老实了。

吕洞宾这次来到黄龙寺，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直接闯进，而是让伽蓝通报长老，得到传唤后，才小心翼翼来到方丈里，合掌顶礼：“来时奉本师法旨，有封书在此。”在黄龙禅师点头后，双手把书信献上。

看来碰钉子比说教管用！

黄龙禅师看过信，说了句“觑汝师父面皮，取了剑去吧”，吕洞宾便走向前，没有用力，那口剑便轻轻地被拔起，连“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都不用说。

故事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吕洞宾向黄龙禅师拜谢，并虚心请教禅理，皈依了佛门。

至于我们从故事中悟出了什么，前面的札记已经啰嗦了不少，这里不再赘述。最后补充两句:希望做家长的，不要溺爱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教不了的魔兽，就要像钟离祖师那样，送给别人管教，千万别护犊子。这别人，包括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