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学小聚,必先来一番胡调乱侃,推杯换盏后话题会直入马里亚纳海沟,也会凌驾珠穆朗玛峰顶。碎小到岁月白驹过隙,子女工作婚姻,老人衣食住行,自身“龙体”康欠,庞大及地方撤乡并镇,社会经济萧条,台湾能否回归,俄罗斯与美帝鹿死谁手。最后归结一句:啥啥都不易,一群小人物嘛,扯蛋等死得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呵,真要死是容易的事,放等死的屁不过是活得憋屈了点。别说正常人,植物人也会抓住医生的白褂子想活泛起来。真不想死得向蟑螂学习,好歹找个活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酒话波及一位多年不见的同学,知情者竟说他去年去西安香积寺做了义工,管吃管住之后,整日拜佛抄经,众人结舌诧异。香积寺的名声如雷,那是中国“佛教八宗”之一的“净土宗”祖庭,唐时著名的樊川八大寺之一。唐朝著名诗人王维曾写《过香积寺》诗:“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据说那里还藏有佛祖舍利。这同学攀了个高枝,一步到位了。佛家诵经盖有三式,曰念经、抄经、嗮经,这同学择选抄经也算入佛门了,我想他再过几年就佛经满腹比玄奘,书法信手赛米芾了。几十年前,他开朗活泼,异彩纷呈,几十年后是什么样的境遇让他一筹莫展,遁入空门呢?还好,这世界有那个香积寺,让他抓住了一份平静淡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成年人的世界不就那样,至于嘛。我一个激灵就想回到自己,假如我去香积寺,会收容我吗?我便问一起小聚的同学。他们说:“那不能够,你去了会把那些真和尚也拉下水,整得还俗。”我又想,不可能吧,我又不是美女,跟“色诱”无关,只不过喝点小酒,可佛家也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过倒是有很核心的一点,我做不到“八戒”,就是“四戒”也做不到,我这浑身的世俗气,真要去寺院,那不是去修行,是去“修筋”,两天不过就得让和尚们打出山门。</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图片来自网络</i></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酒喝得越发郁闷——我连进寺院的资格都没有!年少轻狂时,我曾想,我也是来这世上蹂躏生活的,现在一巅一倒,面目全非,只能让生活继续蹂躏我。固化了的思维,行走间的老态,让我跟不上晚辈们的步伐,就是经常呆着的城市也不讲情面,不仅会把那些尔虞我诈送货上门,还会时不时给我两个漂亮的耳光,让我蒙圈迷茫,找不到北也找不到东,更别说去找那些有名的寺院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婆关切地说,我这智商断电,情商欠费,还是安生点去杵在乡野地头合适。可我回到乡里,却发现乡民们早已换成“美颜”,“变脸”的技能不比川剧演员差,肠子里的弯弯也不比城市里的那些神神们直,人家早在这经济浪潮和信息时代练成了葵花宝典。想返璞归真?还是想再去实施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就这年龄,就这怂样,无望。无望就无望,关键这还整得我无立锥之地了,简直飞奔绝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在时光溜的快,让我来不及呕心沥血地去瞎想。不想是最好的解脱,就像傻子是最幸福的人一样。我一溜烟又不识死活地跑到长安这大都市,据说这里常来长安,我得趁着脸生,赶紧找点抚慰。别人还以为我是来抓“五一”的尾巴,他们不知道我口袋空空,脑袋空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立夏过了,我都懒得去抓春的尾巴。我连联系亲朋的那一点兴趣都丢在这来去的路上,顺路还捡了个封条给自己贴在胸前。长安城中月,不识故乡人。还是憋屈,憋屈到无聊。再过些时日,我能抓住的就是自己憋出的尾巴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呀,我还不及那位抄经的同学!他将来也许还可以入禅坐化,我嘛,只好等死,然后做个猥琐的死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杨永圣于2024.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