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初夏时节,金色的太阳笑傲苍穹,一丝丝、一缕缕的光线像七彩丝线洒落在天空,我走麦田的小路上,迎着万道金光,缠腰的麦子翻着碧浪,我犹如淌徜徉在这绿色的海洋中,心情像大海一样的宽广,如海水一样泛着波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这一望无际的麦浪里,一株株吐着绿穗的麦子,葳蕤生香,昂扬向上。我弯腰仔细打量着一株,发现在它的绿穗上有个七星瓢虫,红色的它在绿穗上显得格外漂亮,虽小不起眼,但楚楚动人。它像一个乡村医生,走家串户行医出诊,它是蚜虫的克星,每当麦子拔节生穗时,就有了它的身影,能走能飞,是农民呵护的益虫。赏罢瓢虫,一转眼一棵“王不留”花映入了我的眼睑,粉红色的小花竞相开放,那绿色的花苞,像姑娘怒着的红色的嘴唇。我伸手摘下一朵小花,拿在手中,那形状和颜色如桃花般的美丽,花苞像一个精美的花瓶,我嗅着它的芳香,睹着它的芳容,无尽的思絮飘向夏日的时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跟着母亲在麦田里拔这“王不留",麦子长得高高的,秀着长长的带芒的穗子,那麦芒像眼睫毛一样呵护着里面的麦籽,用手轻轻一摸它,那芒如针尖一般刺得又痒又疼。那时我长得比麦子高出一头,走在里面,犹如在麦浪中游泳,我的两只小手,不停地拨动着挡在我面前的麦子,像浮在水中拋水游行。我在前面走,母亲随后跟,顺着麦垅在寻找“王不留"的踪影。这里有一棵,开着粉色的小花,我双手一握,用力向上一拔,它乖乖地束手就擒;在这绿波里,我在寻找那点点的粉红,那粉红就是它的象征。不远处又有一棵,我跑上前去又拔了出来,交给了母亲。拔了一棵又一棵,母亲手里拿不下,就掖到胳肢窝里,搂在怀中。长长的麦田里,来回一趟,就能让母亲胸前的“王不留"满满当当,像硕大的一簇鲜花开在怀中,花在母亲的胸前绽放,母亲的脸颊像花一样的笑容,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爽朗的笑声在麦波中荡漾,又飘向蓝蓝的天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休息的时候,我和母亲坐在地头做了一个《劈劈拍》的游戏,那是我的课本里的一首儿歌:“劈劈拍,劈劈拍,大家来打麦。麦子好,麦子多,磨面吃馍馍。馍馍甜,馍馍香,吃馍不忘共产党。共产党,毛主席,我们向您报成绩。一报麦子大丰收,二报麦子用机器,三报麦子添了拖拉机。”我们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交替地击着对方的手掌,“啪啪啪"的击掌声,击得我俩心花怒放,拍得我俩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还沉浸在《劈劈拍》的兴奋中,母亲站起来,在麦穗里东瞅瞅,西望望,去挑选又长又粗的麦穗,然后用手一拽,就将麦穗攥在手中,摘下四五穗时,又坐下来把我搂在怀中,给我揉麦穗吃。母亲把一穗带芒的麦穗放到手中,双手按压揉搓,然后再展开双手,鼓起腮帮子用嘴吹掉麦壳和麦芒,经过三五遍反复揉搓、吹壳,一粒粒绿油油、胖乎乎的麦籽就裸露在母亲的手中,她把搓好的麦籽递在我手中,又去揉另一个麦穗。我把母亲给我揉好的麦籽,一把全放进了嘴里,满心欢喜地咀嚼起来,越嚼越粘,嚼出了麦子的劲道,越嚼越香,满口喷香,那香味刺激着我的味蕾,浸入了我的喉咙,让我的喉咙抖动,只想往肚里咽,又舍不得咽下去。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母亲的那双手,只等她把那穗揉好后,我才敢咽下嘴里的。母亲说“好吃吧!”我一边嚼一边答“好吃!可香了。”“好吃娘就给你多揉几穗。”她给我揉了一穗又一穗,不停地满足着我这小小的欲望,慰籍着我幼小的心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我不由自主地伸手也去拽了一穗,放在手中揉搓,吹净麦壳,放入口中咀嚼,越嚼越感觉没了儿时的味道,我感觉我嚼的不像是麦籽,嚼的是思念,这思念似绵绵的丝,长长的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