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天堂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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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9日（农历四月初一），这一天对我们家来说是一个非常悲痛的日子，我母亲驾鹤西去，她的生命定格在此，享年85岁！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母亲去世一周年了。在母亲离开我们的这些日日夜夜，她的音容笑貌常在我脑海里浮现，对母亲的思念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而是随着岁月的增长越来越浓烈。母亲虽然走出了我们的视线，却永远也走不出我们无限的思念，走不出我们深深的记忆。世界都有尽头，唯有思念无边。如果世间真有仙鹤，我想问问仙鹤，能不能给我母亲捎个信，带上儿女们对她的思念。 在母亲去世一周年纪念日里，我写这篇祭文以表达无尽的哀思，希望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能听到我的声音，能收到我的祝福，祝愿母亲在天堂没病没灾，幸福快乐！同时用这篇祭文来追忆母亲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 母亲出生在苦难贫穷的年代，我外公去世的早，外婆领着我母亲和三个舅舅，生活特别困难，常常是食不果腹。我外婆和我奶奶是亲姐妹，奶奶看到外婆这么难，愁在心里，就想着用什么方式来帮助她，最后把我母亲接到她身边来照顾，以减轻外婆的负担，我母亲那时也就四、五岁。我爷爷奶奶也生有四个儿女，我父亲和三个姑姑。在那个苦难贫穷的年代，我爷爷奶奶的日子也艰难，但我奶奶的想法是，再难也要把我母亲养大，当童养媳养，等她长大了就和父亲结婚，果然在我母亲十二岁时，就跟我父亲订了婚，母亲17岁那年和19岁的父亲结了婚，我父亲和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我母亲和三个姑姑的关系很好，形同亲姐妹，母亲对爷爷奶奶很孝顺，以报答养育之恩，也是尽儿媳妇的本份。 母亲婚后一共生了八个儿女，其中夭折了三个，最后只有五个长大成人，感谢母亲给了我们宝贵的生命，让我们享受人间烟火，享受人生的美好。然而，我头上有一个姐姐和脚下有一个妹妹弟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年幼时因病夭折，母亲为此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以泪洗脸。我清晰的记得1981年7月的一天，6岁的小弟弟清晨突遭暴病，无法呼吸，开始说是“锁喉症”，后来才知道是脑膜炎，当时病急乱投医，用了好多偏方均无效，就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小弟弟不治身亡，母亲即刻晕厥过去，大家又马上掐母亲的人中，母亲才慢慢缓过来，我们全家哭成一片，看似坚强的父亲也是泪流满面，关心我们家的亲戚、寨邻都来安慰父母，劝父母不要过度悲伤，自己身体要紧，而母亲越发哭得伤心，我亲眼目睹那场景，那情形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小弟弟是母亲38岁时生的最后一个，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他很可爱，全家人都喜欢他，我和小弟弟的感情很好，我对他的死很悲痛，至今仍深深怀念他。母亲也因几次过度悲伤而落下头昏、心痛的毛病。悲叹那时医疗条件太差，缺医少药，有不少婴幼儿因病不治死亡，现在想起来不寒而栗。 母亲不识字，但明事理，为人随和，宽厚善良，邻里和睦，做事有分寸，从不和别人挑事，能忍则忍，从不乱发脾气。母亲人缘极好，喜欢热闹，来家里玩的人她总是把好吃的拿出来招待，男女老少都喜欢她、尊敬她，她的离世，亲戚、寨邻都不舍，很想念。打我记事起，母亲经常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记人好处，帮人难处。在那苦涩的日子里，我们家遇到困难的时候，亲朋好友、寨邻都帮助过我们，邻居借给我家一碗粮食，亲戚借给我们几块钱，都是帮我们家解决燃眉之急，那是情份，母亲教我们要感恩记情，母亲的教诲一直给我向上的力量，她的勤劳、善良、感恩的品格是留个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 母亲个头不高，身体算结实。她白天挣工分，晚上做家务，起早贪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母亲一生勤俭节约，艰苦朴素，敢于面对一切困难。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总能想办法让全家人有衣穿。母亲能做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全家人的穿戴基本上是母亲动手缝制，遇到不会弄的地方就找熟手帮忙。母亲把新布做成大人或大孩子的衣服，大人或大孩子穿破了再改制成小孩子的衣服，小孩子穿破了，最后才把破布片用魔芋糊粘合成“千层”布壳的鞋底，用自己搓捻的底索（麻绳线）衲实，鞋面子用布壳和好一点的布组合而成，再用麻绳线与鞋底子衲实，一双崭新的布鞋就呈现在面前。母亲白天除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外，还要帮奶奶操持家里的事务。针线活大多是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做，常常做到深更半夜。 母亲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不惜力气。五十年代末期到六十年代中期，父亲在县上工作，不到六十岁的爷爷为找点油盐钱，上树采摘木油籽不慎掉下来身亡。家里缺了劳动力，母亲承担起全部轻重活路，但家里仍无法摆脱困境，六十年代中期父亲只好辞去工作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家里情况稍好点，父亲又生病了，一病几年，需要静养，不能干体力活，为家里出不了力，母亲又用瘦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扶老携幼，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生活过得特别困难。自我懂事起，生产队年终结算分红时，我们家成了“反补”户，如果要分得粮食和其它的农副产品，就得按规定补钱。好在社会主义制度优越，各级政府和生产队保障困难户的基本生活，分到了粮食，可是父母亲又常常为“反补”款发愁。为了撑起这个困难的家，母亲几乎天天出勤挣工分，挑、抬、扛、背样样来，母亲经常累得话都不爱说，疲惫的身子好久才缓过劲来。母亲是干完集体的劳动又做自家的自留地，养猪种菜，砍柴割草，年轻时的负重劳动，等上了年纪后背驼了，腰弯了，并留下了腰酸背痛的“气候病”。 在家庭遭遇这些困难时，大哥初中毕业就回家参加劳动挣工分，他那时年纪小，依他的劳动能力只能按妇女的工分记。我继续念小学，早上要赶到8里外的学校上学，下午放学或节假日就帮家里干活，放牛、放猪、砍柴、割草样样来，晚上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我的成绩一直很好，这给了父母一种安慰。进入七十年代，家里的情况有所变化，父亲的病渐渐好转。父亲是共产党员，读过几年私塾，工作中又涨了知识，在当地算是有点文化的人，组织上就让父亲去村办小学教书，三年后，又被组织看中当了大队长、大队书记。自从有了父亲的工作粮食提成，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了，随着我们兄弟姊妹的长大，大哥又被抽到公社水利工程上当了会计，家庭的状况得到一点改善，这时母亲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家里情况发生大逆转还是在1976年3月，那一年大哥参军入伍到了昆明军区，父亲很高兴，母亲则有淡淡的忧伤，想到致少要三年才能见到大哥，有些不舍。父亲开导说，当兵是保家卫国，是光荣的事，男孩就要到部队上去锻炼，说不定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父亲的眼光远大，果不其然，大哥凭着父亲教的算盘本领和在水利工程上的会计基础，以及工作积极，为人诚恳，做事踏实，作风过硬的表现，1978年提拔为干部，提干几个月后大哥没有写信告诉，还是他的好战友杨政礼写信告诉父亲，当得到这一消息时，全家人激动不已，父亲眼里噙满泪水，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全家人喜极而泣，那是高兴的泪。消息不径而走，亲朋、寨邻，包括当地政府领导前来祝贺。在那个年代，农村孩子要想求前途，只有读书和当兵这两条路可走。当兵提干也是过独木桥，谈何容易，怎能不高兴呢！母亲说当初还舍不得让他去当兵呢，哪晓得还真的出息了，我当初的想法落后了。之后母亲的思想开明了许多。八一年我从县中学高中毕业，但高考落榜了，接过父亲曾经执教的教鞭，从教两年后，我对父母说想去当兵，父亲当然同意，母亲没有反对。于是我报名、体检、政审，全部合格后到了部队，我刻苦训练，积极学习，努力工作，第二年入党，第三年考上军校，改变了命运。九十年代初弟弟也走上了从军之路，并考上解放军车管学院当了干部。至此，母亲的三个儿子都在部队服役，投身国防建设，报效国家。后来，在大哥的帮助下，我和弟弟调到昆明的部队工作，大妹也在昆明安了家。长哥为父，大哥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很关心，竭尽全力帮助，对大家庭付出了很多努力和心血，感恩大哥，我们常以大哥为骄傲、为榜样。后来母亲说，大哥带了个好头，看到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我以前所吃的苦、受的累都是值得的，只要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日子刚刚好过些，父亲不幸因脑溢血于1994年去世，享年58岁，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女们的福就离我们而去，我们深深感到悲痛、自责、反思、感悟……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父亲没有和母亲一起把这场旅程坚持到底，半途就把母亲一个人丢下，母亲显得孤独寂寞了。我们都在外面工作，不能陪伴在母亲身边，接她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她怎么也不肯来，说是不习惯城里，喜欢在农村，还要看好老屋，在母亲的心里，身居农舍，如居天堂。我理解母亲的心情，心安之处才是家。我们没勉强她，只能保障好她的衣食住行和看病问题。 母亲最后一次来昆明是2022年5月底，由小妹带她来，住在弟弟家。小妹说母亲近来精神不太好，领她来大医院看看病，到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没有大的毛病，还是以前心脏上的老毛病，开了些药吃。这次住了一个多月，是历次来的时间最长一次，以前最多打住十天半月就要喊回去，任凭怎么挽留也不行。这次有弟弟3岁的女儿诗诗陪她开心，哄着她玩才得以多住些日子，也许母亲想自己年纪大了恐怕不会再来了，或许很喜欢小孙女，愿意多陪伴点时间，也或许冥冥之中有说不上来的一些原因，让母亲心甘情愿住这么久，谁曾想这是母亲与昆明的诀别。 母亲虽是四世同堂，但我们不生活在一起，她在贵州老家，身体好的时候生活全权自理，后来年纪大了由小妹照顾。母亲不来昆明但常念叨着在昆明的儿孙，她不善于表达，不会挂在嘴上，只是默默地惦记着我们，我们经常打电话回去问候。 自母亲7月中旬离开昆明后，精神状况还是不太好，临近年关，大哥说今年全部回去过年吧，总觉得母亲有点不太对劲，要有心理准备，大家回去陪她过年，让她高兴高兴，也不给自己留遗憾，就这样大大小小十多口人都回去了，母亲很是高兴，这个春节是人员最齐的一次团聚，陪母亲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大年，那曾想这真的是和母亲过的最后一个年，事后想起来，大哥的安排是多么周全和明智。 2023年的清明节我没有回去，我打算端午节回的，还不到端午节母亲就出事了，这成了我永远的遗憾和自责。5月14日下午，母亲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坐在自家门口砖混凳子上休息，由于重心不稳往后翻下去，脑壳重重地摔在石头上，当时还有点清醒，小妹紧急叫了救护车拉到县医院抢救，经检查结论为脑外伤造成大面积脑梗塞，加上有心脏上的老毛病，病情危重。我们十五日火速赶回去时，母亲处于昏迷状态，已不能言语，摸着她的手喊她说出我的名字时，她的手有微微的拗动，母子连心，母亲有感应。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六天五晚，最后医生说回天无力了，你们准备后事吧，此时我的心感到一阵刺痛，悲伤立刻涌上心头。趁母亲还有一口气，我们立刻请了救护车深夜11点把母亲送回老家，战友的女儿是很有经验的护士，已下班的她主动要求帮忙跟车护送，在医院看望老人的亲朋好友也一同开车护送，早已等候在我家的寨邻老少看到母亲回到家了，个个脸上表情很凝重。按我们当地的习俗，人不行了要在家里落最后一口气，到家后护送护士把氧气机、呼吸机一拔，凌晨零时30分，母亲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母亲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那种忽然袭来的悲痛，瞬间让人不能呼吸，我以为我能看淡人间生老病死的常态，然而并不能，心再大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况我是个扛不住悲伤的人。母亲走得突然，没有留下一句话，三十年前父亲去世时也是这样，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每每想起来，成了锥心之痛。 母亲虽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一生平凡无奇，但在儿女的心中母亲是伟大的。女子柔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为了家，母亲瘦弱的肩上，扛起了千斤重担和责任，克服重重困难，她冷静面对现实，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无怨无悔，有母亲撑起的家，尽管贫寒而又感觉温暖如春。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我不会因为时间冲淡对母亲的思念，这一年我深深的感到失去母亲的孤独。人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阴阳相隔，如今父母已永远去往天堂，我的余生再无父母。有父母在的家，就是儿女最温暖的地方，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对母亲的思念，是她生前的点点滴滴，那是一种无法抹去的记忆。如同一张照片，定格了那些美好的瞬间，让我们在回忆中重温那些温馨的时光。它如同一首歌，旋律悠扬，我们会在歌声中感受那份深深的眷恋。 母亲生我恩重如山，养我恩情似海，今生再难报答，她生前我有好多地方没有做好，请母亲原谅，倘若有来生，再续母子缘，再报母亲恩。愿母亲在九泉之下含笑安息！ 母亲，您长眠，我长念！ 2024年5月5日于昆明 👇2015年母亲在家乡留影 👇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拍摄时间记不得了 👇八十年代初的母亲在家门口留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父亲和母亲在昆明金殿钟楼上留影 👇父母亲在昆明金殿钟楼前留影 👇父母亲在军区办公大楼前留影 👇母亲在昆明大观公园留影 👇1991年母亲在珠海留影 👇1991年珠海九洲城留影 👇1991年珠海情侣大道渔女雕像留影 👇1991年珠海海滨公园留影 👇2013年昆明滇池留影 👇2015年母亲和堂嫂在昆明野生动物园留影，两人已作古 👇2015年母亲和堂嫂在昆明野生动物园留影，两人已作古 👇2015年母亲和堂嫂在昆明野生动物园留影，两人已作古 👇2015年母亲和堂嫂在昆明野生动物园留影，两人已作古 👇2007年侄儿结婚，母亲来昆我们四母子合影 👇2022年6月母亲来昆明照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