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部队,每个战士最渴望的莫过于回家探亲了。当新兵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几年下来,最期望的就是能在当兵期间探亲一次,帅气地穿着军装,戴着红领章红帽徽回到家乡,看看长年思念中的父母双亲,看看几年没见面的亲朋好友,看看家乡的巨大变化,看看沧海桑田的时代变迁,如果再趁着回乡探亲的机会,遇上一段天合之作的良缘,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但是由于部队的特殊功能,一个连队每年探亲的名额十分有限,能够安排探亲的战士少之又少,除非家里发生重大变故,如家里亲人出现伤亡病灾等情况,通过层层上报批准,才能探亲。以至于后来有的战士为了得到一次探亲的机会,要家里发假电报,谎称家里人生病或者死亡来骗取探亲的例子层出不穷,不胜枚举。而干部探亲就简单的多,因为干部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假和家属来队的机会。</p> <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探亲是在1973年秋天,那时已经当了两年的排长了。因为是第一次探亲,也感到很兴奋,我特意采购了一些福建的特产,记得有荔枝干,龙眼干,海蛏干,巴朗鱼干以及香蕉等,背了满满的一大旅行袋,经过三天两夜火车加汽车上的奔波,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渴别四年的家乡。到家那天,我远远的就看到那间熟悉的茅草屋,只见母亲在家门口忙着什么,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面前,她第一眼还没认出我来,当我叫了一声“妈”!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拉着我的手,惊而喜,喜而泣,听到声音,父亲也从屋里出来 ,几年未见,父母苍老了许多,鬓边都增添了些许的白发,也许是我这几年长高了,感觉他们还矮了许多,岁月的沧桑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弟妹们也陆续地回来了,他们都长高了,小妹妹躲在母亲的身后两只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我,父亲让她喊大哥,她却不敢喊,父亲对她发脾气,要打她,她吓得直哭。我对父亲说,这也不怪她,我离开家时她才一岁多,记忆里就从没有过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大哥。到家后我发现家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间多年来风雨飘摇中的低矮的茅草屋,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一定要攒下足够的钱帮父母修一套砖瓦房的决心。</p><p class="ql-block"> 到家的第二天,我就去拜访了我那初恋对象的父母,见到了恋爱两年的她,人说女大十八变,我发现她长得比以前更成熟,更漂亮了。那段时间,热恋中的我们俩天天泡在一起,正好父亲买了一辆自行车,我每天用自行车载着她到处溜达,找战友,找同学,走亲戚,玩得不亦乐乎,看着我们俩这样父母也很高兴。但是有一次,我们全家人到中山公园玩,她也在其中,从公园出来时,突然,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上一个人探出头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跑过去了,一会,她过来说这是城关镇武装部的某部长,说有什么事,要带她一起去,我当时也没什么考虑就答应了,但是她完全可以拒绝而她并没有拒绝,当她撇下我们全家人跟那位部长扬长而去后,我的父亲为此发了一顿大脾气,从这一件小事,我也发现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了,从她的举动里多少反映出了她的一些市侩气了。后来她再到我家里时,父亲明显的有了强烈的抵触情绪,这为我们后来的分手埋下了深深的伏笔。</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一个月的探亲假期一晃眼就到了,母亲也在为我准备我归队的东西,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提前好多天就为我淹制了不少的咸蛋,还买了很多的皮蛋和小蛋糕。她要用她的母爱把我的旅行包塞得满满的。</p> <p class="ql-block"> 就在我离家的前一天,准备早上去买汽车票,半夜醒来看时间,没看到手表了,昨晚睡觉时明明是放在桌子上的,母亲听到动静也过来帮我找,后来发现裤子也没有了,这才意识到手表被盗,我分析是小偷用竹竿像钓鱼一样从破烂的窗户把裤子和手表给偷走了。没有表,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急着赶往汽车站去买票,一到车站,看见墙上的那面大钟显示才四点多钟,八点才开始卖票,我只有骑车往回走,心里把那小偷恨之入骨。</p><p class="ql-block"> 心里正在恨着小偷,忽然听到路边一片辣椒地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那辣椒苗也在轻轻地摆动着,心里想着应该是一只猪在地里拱食,我停下车,拣了一块小石头朝地里扔过去,没有了动静,我想这一定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正在偷生产队里的辣椒,我的脑子里立刻涌现出了少年英雄刘文学的光辉形象,我朝着地里大喝一声:“干什么的?给我出来!”只听里面一阵索索发抖的声音,我当即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一个小偷,摘了足足有一麻袋的辣椒,当发现一个高大威武一身正气的军人站在他的面前时,吓得直哆嗦,瘫软在我面前,我揍了他几拳,他连连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见他没反抗,我也就没再打,我命令他扛着麻袋走在前面,我推车在后面押着,直接把他交给了生产队长,总算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临走的那两天里,母亲天天在我身边不离,晚上在那煤油灯下不断的和我唠着家常,跟我诉说我当兵走的那天她是怎样赶到码头去为我送行的,因为去晚了没看到我上船,她是如何伤心的,她还告诉我她是怎样为我入党部队来函的事而和父亲吵闹的,她问我部队的生活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盖得暖不暖,说到伤心处母亲泪流满面,讲到高兴处母亲又是满面笑容,我不断的为她擦着眼泪。她一声声地叮嘱我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要爱护身体,要搞好工作,但别太累着,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她要把心里的惦念和祝愿完全表达出来。走时,我的旅行包里塞满母亲为我准备的东西,带着母亲的期待,带着亲人的嘱托和一大包满满的爱,踏上了归队的旅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