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漫谈秦

        一个人，无论多大岁数，只要妈妈还在，在妈妈面前总还拿自己当个孩子。

        我退休时，妈妈已经八十七岁了，可那精神头一点也不比我差。陪妈妈逛农贸市场，看到一个卖裤子的摊位，我相中了一条裤子，正准备付款，妈妈一把拽住我的手，说那颜色不好，再看看其它的，我也只好作罢，那感觉就像是她老人家在领着我逛市场。

        退休后，在时间方面很宽裕，便经常与老同学小聚，喝酒是必须的。每次出门前，总要去妈妈的屋里跟妈妈打个呼：“妈，中午我不在家吃”“跟谁吃？”“跟XXX”；得到的总是带有命令语气的话：“少喝点！”

        小聚一般都是在中午，结束后回家一般都是先到妈妈那“报到”。有时，妈妈正在午睡，我就轻轻回屋，但只要妈妈听到动静，便会到我那，用嗔怪的语气说：“又没少喝吧？！”；每当此时，我就搪塞一下，妈妈带着不高兴的脸色回屋了。

        慢慢地，再有这样的场合时，我就提前告知老伴，中午不在家吃饭；出去时也不再跟妈妈打招呼，害怕妈妈那略带审问的语气。每次回来，直接进自己的屋，妈妈听到我回来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问一下与谁喝酒，依然是嗔怪的几句。

有时，我吃过午饭小憩一会儿，妈妈要是看到我的脚丫子露在外面，就轻轻走过来，把被子盖好。

一次感冒发烧，躺在被窝里浑身发冷，妈妈一次次地到我床前用手摸我的额头，把被角掖掖，嘱我多喝水。在当时，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依然在享受这非常普通而又温馨的母爱。生活中类似这样的小事很多，我也认为很正常。

妈妈眼不花，耳不聋，看报从不戴眼镜，知道我不看报，还经常把报纸上的相关新闻给我讲讲，告诉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妈妈的眼里，我似乎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但是，2022年底，妈妈感染新冠住院了，妈妈的屋子空荡荡，安静得只有那小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心神不宁和恐惧紧紧地裹住了我。

每次从医院回来，心里都是沉沉的；只要是医院来电话，心就提到嗓子眼。这种情况维持了两个月，九十八岁的妈妈走了……

没有人再嗔怪我了，也没有人抚摸我发热的额头了……报箱里的《今晚报》满满的，已经塞不进去，没有人看报了……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我只能在心里，在夜里轻声地呼唤，妈妈，妈妈……

妈妈离我而去，我就不是个孩子了，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老了，因为没有人像妈妈那样拿你当她的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