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对江西]/散文作者/沙誠俊子

沙誠俊子

[愧对江西]/散文

作者/沙誠俊子

（“这个世界上的大与小、远与近、南与北、温暖和寒冷、春天和冬天，改变和丰富了我们短暂的生命。”）

在南昌下了飞机，就感觉特别的乱，卫生不是太好，街上浮土很大，市区内道路破损严重，坐在车上一路的颠簸，有人调侃：到了革命老区，路就是这样坎坷。当地导游告诉我们，南昌已经被评为国家卫生城市了，我想这个殊荣一定是借了它厚重历史的光了，或者和江西的气候一样，水分大了一些。

江西这些年的存在感很弱，它从来没有成为过全国政权的中枢核心所在，整个古代史之中，除了朱元璋与陈友谅鄱阳湖大战，也鲜有发生左右中国政局的战争。作为一个内陆省，江西被六个省包围，颇有些消失于人海之中的意味，其实只要回顾一下历史，就会发现江西整整辉煌了一千年，江西因公元733年唐玄宗设江南西道而得名。

在中国地域文化的研究中，存在着一种现象，就是江西老表虽然广为人知，但对他们的性格却很少论及，也有人说的直白，江西老表没有什么给人印象深刻的突岀特点。不过，沒有鲜明的特点也许就是江西老表最大的特点。这种性格的形成，同江西的历史发展密不可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江西就分属吴国和楚国，以柔甘为主的吴文化和以悍辣为主的楚文化，在这里交汇和碰撞，并融合为介乎两者之间的另外一种文化，博采众长的结果最终往往是，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性格和文化特点。

江西位于中部偏东的不显眼位置，被湖南湖北两省份夹着，东临浙江福建两个沿海大省，南面的广东更是气势磅礴，江西就这样默默的跟不上东部发展，赶不上中部崛起。

在外地的江西人，最怕问起你从哪里来，景德镇是不是江西的省会等诸如话题。如今大火的边界小镇婺源，被当做安徽婺源的也不在少数，其实婺源原本就是安徽的，是后来划归给江西的，看看老街上明清时期的建筑， 高大的马头墙就是徽派建筑的标志，但只要看到家家餐桌上那红红的辣椒，便知道到了江西，外地人把辣椒当调料，江西人把辣椒当零食，以至于很多江西人长大后去外地上学都会觉得，外面的辣椒根本不辣！

在江西，有一道菜叫做辣椒炒一切，在南昌，有一道菜叫做青椒炒红椒。江西菜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走出去，原因就是江西菜实在太辣，辣得痛彻心扉。想想也是，人生百味，没吃过辣，那活的也太过潦草了。

江西人嗜辣这是众所周知的，四川、湖南人也嗜辣，大家都喜辣，但江西却辣的平常，闻名全国的是辣妹子，摆进超市的是湖南辣酱。

江西菜就和江西人特性一样，表面低调，实则内心热情，朴实无华的表面往往才华横溢，这叫江西酒薄，谁都不醉。

还有中国四大名楼之一的“腾王阁”，王勃的千古第一骈文腾王阁序就岀自此楼，很少有国人不知不晓的，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腾王阁就座落在南昌城内，当然，王勃自己也想不到，一千多年后，钢筋混凝土的腾王阁还装了电梯。江西人听到这些，虽是荒唐的笑着，但心里还是很失望。

说到省会城市南昌的存在感，根本不用外地人去打压，省内有一个经久不息的话题是：九江、上绕、赣州争老二，和全省人民黑南昌。也难怪九江不服，在明清以前，江西的简称是江而不是赣，受人尊敬的胡耀邦先生的墓，也在九江共青城。其实呢南昌和九江，山相连、水相依，人相亲、情不断。

位于江西铅山境内的武夷山脉，是江西首个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遗产。人们提起武夷山往往只想起福建，这对于江西可谓十分不公。

湖北的“北武当”名震天下，然而位于江西省南部的“南武当”却是十分低调。这里的风景同样壮美，有着美丽的丹霞地貌。

武功山，古代地理学家徐霞客有诗云：“千峰嵯峨碧玉簪，五岭堪比武功山。” 武功山历史上曾与衡山、庐山并称江南三大名山，被冠以“衡首庐尾武功中”之称 。而今，因为庐山，人们想起了江西，江西可以不计较，但对武功山就不公平的。有个不那么积极的说法，庐山阴气重，只要你站在那里,就算是有太阳,后背还是阴冷。所以有些人是不上庐山的，庐山历来这么多文人骚客，留下了17000多首诗句，也难敌庐山会议对中国历史的影响。本来是反左的会，开着开着就变成反右了，中国新一轮内耗从这里开始，从此庐山不再平静，中国也跟着激荡起来。

持续不断的落雨，雾牢牢的锁住了庐山，也锁住了仙人洞。

时间是衰暮了，但想起来总是沉重，赣江亘古不变地流，但岸上的世界永远都在变，后代的目光，在遥远的未来注视着今天……

话题沉重了，来了庐山品一下当地的云雾茶，云山雾绕的，做一个真正的善饮着：端杯稳、双眉平、下口深。路边风景依旧旑旎，时光流失了，历史走远了，我仍然回味在刚才的绝妙茶香中，一天昂贵的日子，忽地就过去了。

庐山，我们合适的身份应该是惊讶而疲惫的跋涉者，而不宜是心思很重的读书人。

听到导游小姐声情并茂的在介绍江西美景时，甚是感动，她说江西重山迭起，泗水环绕，就是一个少灾少难，人杰地灵的地方。

说起山，从南到北，庐山冰雪美色，梅岭青葱自在，龙虎山道教源泉，明月山灵秀美艳，武功山开阔豁达，三清山重岭奇幻。只是有着赣南第一高峰的齐云山，名头却被南酸枣糕牌子盖了过去。

而说起水，与湖北相隔，长江以南便开始是江西的底盘，鄱阳湖是鱼米丰收的源头，作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还是仅次于青海湖的中国第二大湖鄱阳湖，几乎纵灌江西全省的赣江，延展岀许多支流，滋养着这一方1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恕我无知，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是知道，它们来自赣江，源于长江。

鄱阳湖是候鸟的天堂，我知道来早了，候鸟总是踩着饭点才过来，我没按时，机遇不遇，或多或少有些遗憾，还是看到了鄱阳湖的荷花，它开得正艳，绿色里能滴出血。

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是形成江西这个省的必要条件之一。以水系、山脉为天然界限，江西省的版图自唐代设立江南西道开始，便基本固定下来。

被湖北、湖南、广东、福建、浙江、安徽六省包围，江西既四通八达，又难展拳脚，很多江西人甚至因此远离故土，深圳常住外来人口中，江西人总占比排行第三。

江西景德镇地处昌江之南，古称昌南镇，因其陶瓷闻名，外国人径直用昌南的读音称呼中国，即China。它是引介和展示中国的一张精致的名片，早在汉代就开始生产陶瓷，可谓历史悠久，景德镇把所有的骄傲都镌在瓷器上。

当今天的景德镇还躺在过去的荣光里沾沾自喜时，亦有“千年瓷都”美誉的广东佛山异军突起，生产量、贸易量在全国遥遥领先。多年前景德镇市政府曾因“中国瓷都”美誉花落佛山，打了一场要回桂冠的官司，最终花落本家，却也精疲力尽。

高校教育一直是江西短版，江西是少数几个没有“985”学校的省，历史上却有江西书院甲天下的美称，中国四大书院之首的白鹿洞书院就在九江。江西师范大学的前身是中华民国十三所国立大学之一，校庆日是蒋先生的生日，顺便说一句，这个学校的小妹颜值很高，但不要忘了，江西的彩礼可不厚道。江西也曾经创办过一所红极一时的大学，叫什么“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分校就有108所，听名字就知道它有多可爱，当然是左的可爱。

江西人是爱读书的，在历届高考中，江西的录取分数线都是比较高的，也许因为江西人会读书，所以在中国文学和学术的灿烂星空中，出现了一连串闪光的江西名字：陶渊明、欧阳修、王安石、黄庭坚、曾巩、晏殊、朱熹、文天祥、汤显祖、八大山人…在宋代时期就有满朝文武半江西的说法。

所以，很多人对此深有感触地说：“江西老表，一会养猪，二会读书”。

江西山美、水美、人更美，可江西人的身高就过不了关，虽然不是全国最矮的城市，但和垫底的广西相比也仅差了1公分。当然，我宁愿相信另一种说法：江西人太有才了，才华把营养用多了，没有多余的分给长个了。

江西在这里诞生，既让我们亲切熟悉，又让我们好奇陌生。

火车上听到两个江西学生在聊天：学校的食堂开了一个瓦罐汤窗口，我开心的跑过去要了一碗鸡蛋肉饼汤，那个厨子就笑了，你是江西的吧。偶尔碰到一位着夏布的先生，不用问是江西新余人，夏布穿着舒服，面孔也素朴了许多。也有幽默的，说自己是叫春的，挺好的宜春市搞的这么妩媚，当年市领导想宣传自己，就打出了这个城市的宣传口号：“一个叫春的城市”。曾经把它推向风口浪尖，饱受嘲讽，但这个城市从此在全国引爆。

鄱阳湖畔都昌县历史悠久，都昌万寿宫就静静的耸立在那里。万寿宫是江西的标志，只要有江西人的地方，就会有万寿宫，有句话说：江西老表一把伞，走到哪里都是老板。

每次去江西，我都要到万寿宫看看，那里饱含了大多人的乡愁和情愫，那里有许真君“福王”神仙。

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写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他说的没错！我相信南昌，相信江西！ （完）

2024年4月

注：上图一仙人洞为网上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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