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二三事|(4)1976多事之秋

幸福的钥匙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4年秋天,我在三家子公社建设大队开始上小学。那时的入学年龄是七周岁,我距入学还差一岁,提前入学与邻居青年点的“忽悠”有很大关系。那时我从四川到凌源,没有小学学籍也没有课本,爷爷眼见我已然混到课堂中去了,便动手给我抄了一年级课本。我的第一部教材居然是手抄的,爷爷解放前教授会计课程,人长得文气,字写得相当漂亮。</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学校、队部和供销社代销点共用一个院子,记忆中有一位女老师既教语文也教算术,教具是她自制的,就是用代销点里的彩色腊纸把秸秆包起来挂在铁丝上,左扒拉一下是相加,右扒拉一下算相减。学校的课程很少,偶尔组织学农支农,通常是提上柳条筐、铲子沿沟里的土路拾粪,课余的活动那可就多了,抓蚂蚱、套野兔,天黑以前爱干啥就干啥。晚上,社里的大人们,女的做针线,男的搓玉米,爷奶家还常有社员来找爷爷免费理发,他们理了发也不走,坐在炕沿上拉家常,问我“长大了,想干啥?”,我拍拍胸脯:“长大了要当个好社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没兑现自己的誓言,在大队的小学校似读非读、连玩带混了一年之后,于1975年夏末返回到四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第三次去凌源,是1976年夏天,那次是因为“逃地震”。彼时,爷爷已经转到县银行去上班了,爷奶和老姑都从三家子公社迁到了凌源县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6年,中国发生了许多大事件。先是冬天里周总理、朱总司令逝世,春末夏初,有关川西即将发生大地震的传言越闹越汹,父母工作的长城钢厂位于江油,那时己是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搭起了防震棚。生产生活秩序已然受到冲击,父母计划着把我和妹妹分送到凌源、丹东暂住。<b>好巧不巧,就在7月底父亲与我到达凌源的转天凌晨,唐山发生了大地震</b>!那天人多炕上挤不下,父亲独自睡在一口箱子上,地震先把他摇醒,我们一家老小从平房里跑出来,迷迷忽忽中我感觉不远处大凌河沟谷中仿佛开过了一列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伴着大地晃动,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渐渐地重归于寂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凌源虽不是震中,但也受了灾。余震来袭,眼瞅着屋顶的瓦片跟着大地的震颤上下跳动,房顶的烟囱挺过了初一挺不过十五,终于吧唧一下给震倒了。凌源县一下子进入了“紧急状态”,前往唐山的救援队伍一卡车接着一卡车,县城闹市区居然有间监狱或看守所之类,听说连在押的犯人也闹着要出来避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唐山地震后,刚过了半个月,8月16日、23日川西真的发生了两次“松平大地震”,震中在松潘和平武。看过《三国》就知道魏将邓艾破蜀的第一站江油关其实就是现在的平武,江油离震中就近在咫尺——<b>我们躲过了南边一震,却在北方给震了一下</b><span style="font-size: 18px;">,唯一的区别是从一地的防震棚搬进了另一地的地震棚,好像把本属于自己的包儿给弄丢了,又拣了别人丢的一个包儿,</span>想想真是好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到住地震棚那阵子,还得夸一夸爷奶家那只大公鸡,就是前文中提到带领母鸡认窝下蛋的那只。那时候,大公鸡恐怕已经年迈了,后脚根上长出的勾刺约摸得有五六公分甚至更长,既硬还尖。大公鸡是毒虫比如蝎子蜈蚣的天敌,身经百战已经百毒不侵,看家护院也是一等一的能手。爷奶在凌源县城的砖房没有砌院墙,地震棚搭在院子里,周边难免有野狗之类骚扰,一旦给大公鸡看着了就追着啄咬,既便是大狗也毫不惧怕,反倒炸起脖子上的红毛,蹦着高儿往前扑,那气势真跟玩命似的,十有九次都把对手打个完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6年,是个多事之秋。至九月毛主席去世,我在凌源县城的地震棚里又住了一个月,眼看四川也震过了,10月,老姑带着我离开凌源,送我踏上回川的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北京,我们住在北京站前东裱褙胡同姑太家。那会儿正值秋天,小孩子们从大树的落叶上取出叶茎,玩一种叫“拨老根儿”的游戏,就是比谁的树叶茎更有韧劲儿。这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姑太家的孩子们早早就在四合院当中折腾,我眼见家祥、家兰他们打着三角小旗子出了门,再往街上去一看,好家伙满大街是游行的队伍!那时候在县城里也常见到游行,只是人没有那么多,也不知道这一回打倒的“四人帮”和往常有什么不同。</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