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垂思》夜半孤身攀泰岳

教书匠人

这是泰山，高大雄伟，气象巍峨。听说今年全国旅游人数暴增，到处人满为患，泰山亦然。 你登过泰山吗？你经历过夜间登泰山吗？你经历过夜间一个人登泰山吗？我就经历过。我把那次“夜半孤身登泰岳”的经历和大家说说…… 那年，是上个世纪90年代。我们带着学生去山东莱芜实践和体验生活。实践结束了，学校的大轿子车来接我们，大家一商量干脆咱们去爬一次泰山吧！我虽然到山东济南去过两次，还真没有借机登过泰山，于是大家一拍即合登泰山！ 　　 我们到达泰安的时间在傍晚时分，随便吃了点晚饭，休息一会儿就出发步行到泰山脚下。顺便瞻仰了一下岱庙，然后在周边市场转了转，看到的几乎都是卖山石和山货的，连泰山脚下鳞次栉比的商铺也都是山货、奇石、小吃。那个泰山入口好像是红门。晚上十点钟我们开始登山！ 据说这是今年五一小长假山东某景区令人惊叹的场景？ 　　因为当时是夜间，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红门”，记得一进入泰山地界看到的就是一条商业街，大家都很兴奋、说说笑笑，然后稀哩糊涂地就走进了泰山…… 　　商业街，直到今天任何一个景点，首先看到的都是花哩胡稍的店铺商家。 　　因为是夜间登泰山，好多景点都已经不开放了，再说也没有时间观看。进入泰山在红门景区就有很多值得观赏的地方，夜间登山我们都不能观赏，为了让大家对泰山有一个比较完整的认知，我特意添加一些图片或视频，算是题外补充注释。 一开始登山的人们蜂拥而上，别看是晚上人还真多。人们一边开始登山，一边谈笑风生，一派喧闹的景象。我当然也是兴致勃勃、神清气爽、意气风发。其实我挺喜欢爬山，也挺善于爬山。记得那年在部队，搞了一次不记名攀爬张家口4619部队驻地不远的鱼儿山。山不是挺高，但是没有完整的山路，也就是大家攀着岩石爬山。当时旅游业还没有兴起，这是座属于没有开发过的山。我动作挺灵活，自我感觉居然嬴得了全连第三。这次爬泰山，我依然觉得腿脚轻盈，爬得挺快。不过晚上登泰山，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都走散了，周围喧闹的音响也渐渐地稀落安静下来…… 泰山是座名山，据说从三皇五帝时泰山就有了神话记载。它的名气从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嬴政泰山封禅就开始了。此后两千多年几乎历代皇帝都到过泰山，但真正到泰山封禅的可能算数的只有六位。什么是封禅？封禅就是在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上天，报功以天，以为“封”。在泰山脚下，除地示天，报功以地，以为“禅”。 为什么非要在泰山封禅呢？因为泰山是五岳之首，东岳大帝，喻为山神。在此封禅，以告世人，君权神授，正牌皇帝。 不是随便什么皇帝都可以到泰山封禅的？必须是“贤明君主、太平盛世、天降祥瑞”。唐代开国君王李世民应该够格了吧？他的谋臣魏征悄悄告诉他，“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吓得李世民不敢再提封禅一事了。 自己正想着来到了泰山第一个景点“卧龙槐”。卧龙槐景点算是最年轻的景点，说是清朝，有一棵大槐树被雷火击中，倒下毁坏，被5吊钱卖给了一位木匠。有一位有德之人夜里做梦，槐树被毁，让他明天一早带五吊钱上山。于是第二天一早上山，他用钱把这棵树又买回来，并把它重新栽培，居然槐树又活了，而且卧地盘龙般地成长起来，宛如一只拔地而起的飞龙，很有气势！不过，我没有时间赏鉴，继续爬山…… 俗话说“走过大红门，山上都是神”，泰山上有三多：庙宇多、碑刻多、苍松翠柏多。这不说着就来到“斗母宫”。这些都是道教的建筑，这里曾经供奉着天上北斗七星的老母亲。据说龙汉年间有一位“紫光夫人”，一年春天到此游玩，受到了某种感应，连生九子，于是被道教推崇。由此也给斗母宫带来不好的影响，说斗母宫的女尼不守道觀规矩、闹出绯闻，遭世人唾弃。光绪25年济南才子刘廷桂登泰山过斗母宫，曾留下“虫二”二字的石刻。还送给斗母宫一块匾，上书：“因受”二字。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呢？“虫二”二字是风月二字去掉了边儿，意思是“风月无边”，借以讽刺斗母宫的风花雪月。“因受”二字是恩爱都去掉了心，意为恩爱无心，借以咒骂斗母宫尼姑无德无良。挺有意思。 继续爬山。前方就是壶天阁，原名升仙阁。这里四面环山、高山狭谷、台阶陡然高耸，壶口一线，高山峻岭。上有盘道门楼，两侧双柏穿墙，恰似守护的天神。“壶天阁”三字是乾隆御笔。门楼两侧有对联一副：“壶天日月开灵境，盘道风云入翠微”。这里还有一个神话传说，说乾隆爷乘坐龙车凤輦要上泰山，县官告诉皇上，您上山多带点铜钱，山上乞丐多。乾隆想钱还不是小事吗？结果站在岱宗坊向北一望，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乞丐。最后带的多少袋铜钱都散尽，还不够用的。乾隆只好回来了，所以前面有个迴马岭。第二天派人去调查一下，回来的人答复，山上一个乞丐也没有，一路上每棵小草头上都顶着一个铜钱。乾隆顿时觉醒，这是山上神仙碧霞奶奶在教训我。我在人间是皇上，在诸神面前我什么也不是，低调点吧！ 此刻我爬上陡峭的阶梯，突然感觉心慌气促，一种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怎么我也要犯病？心里想着脚底下就迈不了步了…… 我知道我有一种心脏病，这种病已经犯过多次了。一天晚上授完课，回到家9点多钟，自己坐在沙发上休息，突然觉得窗帘在恍惚中飘动，马上一种恐惧感袭上心头，紧跟着呼吸急促、混身绵软，开始发病。后学校派车把我送到胸科医院，到了医院我感觉好了，虚惊一场。还有一次出差去吉林长春，晚上一位朋友招待我们。那天正是清明节，吃完饭，回宾馆的路上，看到路边上都是烧纸钱的，。看着那一堆堆红闪闪的火苗、和那一缕缕白灰色的青烟，不知怎么就觉得喘不上气，自己克制着大口的呼吸。只觉得胸部不断地膨胀，似乎有胸部就要爆炸的可能。惊恐的精神终于让我崩溃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来同事叫来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抢救，可是我又突然好了，呼吸平稳了、精神放松了。以后这种病况又经历过多次，但都没有太厉害的。难道今天晚上我又要犯病了？想着这些，就一屁股坐在了登上壶天阁的台阶上…… 此时路上还有不少的登山者，不时地从我的身旁走过…… 这时就有学生和老师来到我身边。 “陈老师累了，爬不动了”？ “我可能要犯病了”。 “带药了没有”？ “我大意了，没带药。我可能走的太急了，休息会儿”。 “您一个人在这行吗？要不我陪着您”？刘瑛老师知道我有病的事情，但她不太了解我病的真实情况。张海涛老师上次和我一起出差长春，他知道我有病的情景。张老师说，“要不我陪着你吧”？我怎么能让张老师、刘老师陪着我呢？还有那么多学生需要关照。 “你们还是跟着学生们走吧，我自己缓一缓，可能没事……” 歇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平静了一些，就站起身继续往上爬。这一段路程都是比较陡的阶梯，走了一段又感觉心里紧张，赶忙坐下休息。前面是迴马岭，难道今天夜里真让我回马？回去也不是事儿呀？要是真犯了病，回去也照样犯。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钟？上次在长春犯病，好在还有同事在身边。此刻，我看了看上下的路上，没有什么人影了？间或还能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再往上爬就是“三瞪眼”了，我可真是要瞪眼了。“三瞪眼”是指着有三块巨石，仿佛是三个怒目圆睁的魔鬼。 　　中国历史上泰山不但是一座神山，而且还是一座鬼山。东岳大帝不但管着天上各路神仙、成道昇天的神界大事，也管着人间生老病死、阴间地府的冥界事情。 蒿里山曾经修建了闫王殿、森罗殿、冥王府、酆都庙、阴阳界、黄泉路、望乡台、太子殿、甚至还有地狱、刀山、油锅的地方，每逢7月15鬼节，人们还往油锅里添油……有一个传说泰山脚下的红门，为什么叫红门？就是人死了以后，从红门经过前往蒿里山冥府，都把那血淋淋的心脏挂在红门上，山门都染红了。这当然是神话传说。这些传说都是有意给人间制造一个阴曹地府的惨烈景象？不过中国成语中“魂归蒿里”，至今还存留在中国文化中。只是现在蒿里山那些阴间建筑都已经拆除了，好多带有阴间意象的地名也都更换了。现在泰山鬼城的形象基本上消除了，中国唯一的鬼城文化就都挪移到四川酆都城去了…… 　　中天门是泰山从一天门到南天门的中点，是各路登山路线的汇集之处。所以这是登山游客的中途休息地点。从中天门开始地势突兀而起，山势险恶、也是游客面迎登泰山最为艰难的一段路程。 　　泰山从红门开始就一步步地登上天界，甚至升入仙列。我要是在这乌乎哀哉了到也死得其所。好歹去阴曹地府省了不少道，一步到位了。如果侥幸升入仙界，那更是世间幸事。我在中天门这个地方坐了挺长时间。这个地方原本是几条登山路线的汇合处，也是商铺云集，供大家休息的地方。但是现在四周空无一人，黑黝黝的大山笼罩着整个泰山。深夜的大山中，夜风不时地从我耳边轻轻划过，可能还有不少的阴魂从我身边倏然而过。此时我已经开始不太害怕这大山的空寂，到是害怕突然从我身边蹿出一个人来，当然更害怕传说中的阴兵借道等可怕的景象出现我眼前……观察了很久似乎初夏的夜晚风很安静、夜空湛蓝、连大山好像也睡着了。我的心脏好像也一点点平稳下来，似乎又增添了一股子精神。要死走上去可能会死，坐在这也可能会死。要升天走进南天门才能升天，坐在中天门永远也升不了天，我不能就坐在这等死。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似乎又复活了。于是开新的征程，准备继续登山！此时大概约有两点来钟…… 　　云步桥，这里水量比较丰沛，溪流瀑布。听说那个生死悠关的奈河，就是从南天门发源流经这里，下山而去。云步，似乎这里有两重含意：这里水多，易生腾起云雾。这里距离仙界更近了，仙人们到这里或许可以踏云而行，进入仙界。 　　五大夫松，也是这条登山路上必经的景点。这是历史上秦始皇泰山封禅时，大雨而降，秦始皇临时避雨的大树下，因救驾有功，被封为父“五大夫”的官衔，相当于当时的县长，现在的地级市。 　　这里还有什么“斩云剑”、“迎客松”等历史景点。其实在这漆黑的夜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再者这时我刚觉得身体好一些，就想着怎么也得登上南天门，当不了真神仙，也得装模作样地当一回好汉。一旦有了这种念头，那精气神也就抖擞起来了…… 南天门似乎是登泰山的一个最显著的目标，现在脚下已经开始踏入登泰山最艰难的路程——十八盘。十八盘四周都是呲牙咧嘴、穷凶极恶的山石，有的就在你身边咫尺之侧，有的矗立两侧如泰山压顶。而此时的我，由于休息了一个来小时，反而来了气势，脚步变得轻松多了。 　　当人们爬到18盘这个阶段的时候，基本上体力差不多耗尽，手脚并用，还不时地一步三歇脚。不过我这时反而精神状态极佳，脚步轻快有力。尽管两侧的山石在夜幕的衬托下，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我是全然无所谓。心里只想着但愿我能在，太阳爬上地平线之前能赶上日出。 　　到了昇仙坊，夜空泛起了晨曦的光线。 其实我这个病，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和感受，虽然还是害怕，但心里也有点谱了。后来有了电脑、手机，上网搜索一下，就有点明白了，这就是心血管植物神经紊乱症，或者叫心血管神经关能症。不用治也可以缓解。如果吃药，只要两片谷维素即可，立竿见影。遗憾的是此时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医生们肯定知道，但是医生怕误诊，始终没有把这种心脏病的定论告诉我。有一次我回家，走到楼下犯病了，赶忙爬到楼上，开开门，进门就翻药，抓起谷维素就吃了两片。躺在床上缓解一会儿，好了。我心里明白了，但今天夜爬泰山，可能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一切，所以压根儿没带谷维素。不过我也知道休息、缓解一会儿也会好。 我一个人登上南天门的时候，天已然大亮了。站在南天门，回首那漫长的台阶儿，心里无限感慨。可是此刻我能对谁抒怀呢？空旷的南天门空无一人。我自己都怀疑，这么险恶的十八盘我就自己爬上来了？从南天门拐上著名的天街，冷清的像是一条遭过洗劫的街道。此处不远有一座碧霞仙姑的庙祠，这是很重要的景点，但是我没有时间参观，再者也不知道人家开不开门？想法找到观日的地方，这一路上从我身旁划过去的幽灵般的身影，都到哪去了？ 　　南天门是登泰山的一个象征，就好像“不到长城非好汉”一样，不登上南天门怎么能算是爬过泰山呢？我终于夜半孤身爬上了南天门。我在这有过留影，只可惜时间长了，老手机坏了，照片都丢失了！ 　　我知道泰山顶上的天街，大概是全国旅游景点中，唯一的一处山顶上的商业街。可是此刻街道上空无一人。诶？我突然发现有两个人，走近一看是租棉大衣的商摊。他们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一个人上来的”？“你这是几点爬的”？“咳，不好受，在下面歇着呢”！“租件棉大衣吧”？ 这时我才感觉自己并不冷，而且一身汗，忙说“这身上一身汗，不租了”！ “一会就凉了”！ “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走”？ “往前走吧，看到一个小门就到了……”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我是精神爽朗、精力充沛、精气焕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就发现了一个不大的门洞，难道在这里？不像啊？试探着扒头往里一看，哇！里面居然人山人海，赶情这一夜从我身旁不断划过的魂影儿，这一刻都在这幻化成人型，挤得满山满谷。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就像电影院一样从上到下人都已经客满了。我走到人群的最后，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我们学校的同学们……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声的呼喊：“陈老师上来了”！顿时好几位同学挤到我身边，还有一位同学立马把一件军大衣披在我身上。刘老师也来到我身边说：“陈老师你真不简单，还真上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 累坏了吧？ 没有，感到挺轻松！ 你可把大家吓坏了！ 没事，缓过来了…… 重振雄风！ 我还没迟到，太阳老爷儿还等着我呢！ 要说我们爬泰山这天，天气真好！夜里也没什么风，清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远处天空呈现出灰蒙蒙的景色，而头顶上的天色碧空如洗。时间不是很长，就见远处地平线的山影中，涌现出一抹暗红、灰红、粉红、紫红、鲜红……一个不大的白色的小球儿，一点一点地蹦出来了，不是爬上来的，而是一不留神蹦出来了…… 所有的游客此时都拿着相机、手机开始拍照。我记得我也照了好多张。其实这一路上我原来很想拍照，但是却一张也没拍。尤其是当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我有点怕，怕夜里照相，再拍摄到孤魂野鬼。但这时不怕了，天亮了、人多了、精气神足了。遗憾的是后来发现我拍摄地照片，效果都不太理想。而且后来老手机坏了，这些照片也就找不回来了。我文章中引用的照片都是网络提供的。 孤身夜半攀泰岳，有惊无险，皆大欢喜。今天介绍这次夜爬泰山的经历，如果只讲述夜爬泰山的经过，就寡然无味了。尤其是后半夜，孤身一人，伴着夜色中的崇山峻嶺、柏浪松涛，和几千年以来走在这条山路上的鬼魅魂魄，阴风暗影在一起，着实是一片漆黑、一袭惊恐，甚连头都不敢抬。我很怕和两侧张牙舞爪的山石对视，更怕和历史传说中那些故事中的种种鬼怪神仙、碧霞元君仙姑来个照面，特别是伟大的秦始皇老祖如果夜间显灵、重回人间，准会把我吓个半死。 我文中所有的泰山景点的照片介绍，基本上都是来自网络，穿插在孤身夜半攀泰岳的文章中，以冲淡夜色中攀爬泰山的单调、漆黑、恐惧、孤寂的色彩和心境。 　　太阳升起来了，和平时一个样子，只是换了一个环境，就充满了魅力、诗意和期待。下山的时候，特意游览了碧霞元君的祠堂。还游览了经石峪。和张海涛老师还特意在南天门留了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走得太累了，以至从此以后我的膝关节就落下了病根儿。此刻我也写得太累了，不再作介绍了。再见了泰山、再见了泰山的各路神仙们！再见了泰山的碑文石刻！再见了泰山的苍松翠柏！再见了泰山的日出！再见泰山老奶奶碧霞元君仙姑！

《霜叶垂思》 夜半孤身攀泰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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