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 心<br><br> 今天是2024年5月5日，立夏。这意味着这个“五一”假期就要结束了。而明天我也要上工了。所以，今天下午要送老娘亲回老家去。一想到母亲要回去，老人家又将暂时独自面对日常生活的一切的时候，我虽然有些不舍，有些担心。但心理竟然也有一丝轻松。<br> 啊？轻松？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吗？是我嫌弃我的老娘亲吗？是我没有责任心，不愿承担责任吗？说句良心话，这几天，母亲在我家，又没有什么特别要我照顾的。我只是弄了几餐饭，打好热水让母亲洗漱等。只能算是尽了一点人子之责而已。<br> 虽然，但扪心自问一下，感觉那些不孝不敬在我身上、心里都没有。认识母亲和认识我的人也没有听说他们在外面说我怎么怎么的。<br> 父亲走后，母亲知道我们三兄弟都工作在外，生活不容易，她并不是非常坚定和我们哪个生活在一起。如她自己据说的也是不想给我们添加麻烦。她能处理就尽量自己照顾自己。因此，我只能在有长假的时候才回家去将老娘亲接来奉养几天或十来天。呆长了点时间，老娘亲又会惦记着她营建了一辈子的乡下的老家。其实，在我想来，老娘亲不应该那么留恋那个村庄的。因为，有一个十年——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她受到了来自那些乡亲的批斗、殴打、残害。虽然母亲八十岁之后也跟我说过，她已经放下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也宽恕了那些当年对她迫害的邻里乡亲。可现在，我不太清楚老人家到底是舍不得她辛苦一生建造的那几间破旧的土砖瓦房子？还是割舍不了她一生习惯了家乡情结？抑或是她在那些破旧的老房子更能感受到她的七个儿女嗷嗷待哺、嬉戏玩耍、渐渐长成的一声一影？也许那里深深镌刻了母亲的精神印记？母亲理解儿子的奔波忙碌，我也尊重母亲的意见。可是，母亲要回去了，我心里却有一点轻松感。这又是为什么呢？<br> 我想到了《后汉书·第五伦传》：<br> 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诸子或谏止，辄叱遣之。吏人奏记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无私若此……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兄子有病，吾视归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眠。若是者，其可谓无私乎？”<br> 是的，私心。是内心深处的私心让我产生了轻松感。<br>母亲生我养我几十年，可没有对我一次有过这样的“轻松感”。<br> 还比较清楚地记得我七八岁光景，身体毛病不少：生疮、腰子发炎、肚子痛……据父亲和姐姐们说，我最癞人。身上生疮，平躺、侧躺怎么都会压着大大小小的疮，母亲就会整天、整夜地抱着我或者背着我。在母亲的怀里我是睡安适了，可母亲是无法入睡了。我想，母亲那个时候会有疲劳感吗？当放下我时，她会有轻松感吗？她会觉得这个儿子很让人厌烦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因为，儿子是母亲的一切，她会用生命来保护她弱小的儿女。因为，对她的所有儿女，她心里一定是无私的。而我，母亲的儿子，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爱好，自然就有了私心。就不会像母亲对我一样做到无私无己。就像第五伦所说的那样：侄子病了，去探望了一下，回家就睡得和平常一样安稳。而自己的孩子病了，虽然不能抽身去探视，却整夜担心得睡不着觉。他说，我这是没有私心吗？<br> 想到这个故事，当然不是要为我的“轻松感”找理由。而是我在思考：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抚养与赡养的角色互换，还有他们对彼此的付出的心里。<br> 我迎养母亲几天，是出于我的本心，没有谁强迫。我也不是为了做给谁看。但我毕竟还是有私心的。我没有做到小时候母亲对我抚养的全心全意。我对自己会全心全力，我对自己的家会全心全力，我对我的孩子会全心全力。而对母亲暂时回去，我却感觉到卸去了什么似的“轻松感”。<br> 这就是私心，这就是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