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张宇辉</p><p class="ql-block">图/张子奇</p><p class="ql-block"> 扎西德勒是藏语词汇，表示欢迎、祝福吉祥。“扎西”是吉祥，“德勒”是好。文章最初的题目叫《湿漉漉的扎西德勒》，是缘于我读作家杨志军《雪山大地》这部作品时，双眼贮满了泪水，是湿漉漉的扎西德勒。后来，又一想：雪山大地是藏族人最原始的崇拜对象，拜雪山大地是为了吉祥，整部小说都是围绕雪山大地展开的，题目叫《雪山大地，扎西德勒》还是妥当一些的。</p> <p class="ql-block"> 喜欢《雪山大地》这部作品，基于以下四点：首先，时下流行的是“伤痕文学”，而杨志军始终关注的却是生态文学。其次，《雪山大地》竖起了一根做人的标杆，活着，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需要脚踏实地，不断付出，更要心甘情愿。再次，作品中，写到的家庭是一家汉族人和一家藏族人，写的是民族之间的融合，民族之间的亲情与浓浓的一家人的爱。《雪山大地》写的是三代人的故事，角巴、姥姥和姥爷为一代人；桑杰、强巴、苗医生、央金是一代人；然后是才让、江洋、梅朵、琼吉这一代人。其中，桑杰是角巴的女婿。桑杰与强巴是儿女亲家，桑杰的女儿梅朵嫁给了强巴的儿子江洋，桑杰的儿子才让娶了强巴的女儿琼吉，角巴的女儿央金又是梅朵的小姨妈。最后一点，是藏族人诗歌一般的语言，仿佛《诗经》一般，“比兴”手法被广泛使用，韵味十足。而且藏族人的语言很干净，即便愤怒到极致，骂人的话里也不会夹带生殖器和性交，更不会牵连到对方的爹娘祖宗。还有迷人的草原土风——锅庄舞、甩袖子又转圈的依舞，真诚豪迈的性格，还有对待金钱的宏达态度，藏族人认为：只要是赚钱就不对，赚钱亦是欺骗。</p><p class="ql-block"> 作家杨志军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是在青海生活的，整整40年。期间，他在青海日报社做了19年的记者工作，他常驻草原，雪山大地是他的故乡，所以作品饱含着深情。在这里，深深地感谢杨志军为广大读者奉献了一席精神盛宴。</p><p class="ql-block"> 小说是以第一人称写的，故事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科长父亲到沁多草原蹲点（了解牧民的生活情况和对人民公社的态度），接待他的是由部落世袭头人转变而来的公社主任角巴德吉。可亲可敬的角巴是为信仰而活着的人，他率性果敢，说话办事嘁里喀嚓、讲究时效，在牧人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蹲点科长的藏族名字——强巴就是角巴起的。作品中写到：“强巴，我看你就叫强巴科长。我过世的阿爸和爷爷都叫这个名字，一个叫强巴，一个叫老强巴，你叫这个名字一点没错。”角巴对强巴科长有好感，因为他的藏语说得地道，认定强巴科长是干事的人。角巴安排强巴住在曾经的下人桑杰帐中。一次意外，桑杰的妻子赛毛为救强巴科长被洪水卷走。 </p><p class="ql-block"> 就像强巴科长后来总结的那样：所有的偶然都带着命中注定的意味， 缘分在它出现时就带着无法回避和不可违拗的力量，点亮你，熄灭你 一辈子追随你， 这还不够还要影响你的所有亲友、所有后代。于是乎，拉开了《雪山大地》的大幕。</p><p class="ql-block"> 强巴蹲点结束便将桑杰又聋又哑却极富灵性的儿子才让带回西宁寻医救治，后来成就了才让不平凡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强巴被提拔为代理副县长，同时也遭遇难题：上面要求撤换角巴，可强巴明白，牧人对不服气的人理都不理，撤换角巴相当于毁掉沁多。百般斡旋下，已经成为角巴女婿的桑杰成为新一任人民公社主任。角巴与桑杰不遗余力甚至是豁出性命地支持强巴接下来的一系列重大行动：在这片教育为零的土地上，强巴建起第一所小学、中学；饥荒时期，西宁保育院迁往沁多草原，孩子们得以果腹；牛羊泛滥，强巴成立沁多贸易公司，说服牧人出售牲畜以减缓对草场的冲击，也让牧人对钱有了现代意识……文革开始后，在省人民医院当外科医生的强巴的爱人苗医生下放到县医疗所，接诊了第一例麻风病人后，拒绝任其自生自灭，排除万难在麻风病人聚居的生别离山修建医疗所，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成为藏族人的活菩萨，甲木萨。</p><p class="ql-block"> 强巴为了拯救不断沙化的草原，弃商从政，从阿尼玛卿州副州长，到州委书记……</p><p class="ql-block"> 年轻一代的才让放弃留在斯坦福大学搞物理研究和教学，被强巴召唤回来建设沁多城；江洋是强巴的亲儿子，放弃兰师大中文系古典文学教师的工作，临危受命返回家乡任沁多学校校长；梅朵成为大名星后选择去生别离山医疗所从事植皮、矫形、整容、护理病人的工作，在生别离山演绎了一个母女情深的感人故事；洛洛为了拯救婚姻从校长岗位走了出来，成为一名歌曲创作者和歌手，与妻子央金经营的德吉家格桑花酒吧红红火火，藏式摇滚和草原蓝调也在这里冉冉升起……</p> <p class="ql-block"> 强巴这个人物，无疑是小说中的核心人物，刻画的非常成功。他为人正直，筋骨挺拔，头脑灵活，是位有想法的实干家，一生能折腾。下面就引用小说中的几段文字，做回文抄公，补充说明一下强巴的光明磊落及性格中的一些问题，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高山般伟岸，流水般甘甜。</p><p class="ql-block"> 在第九章“团圆”中写到：吃饭的时候，强巴把自己想经商的想法和角巴一家的态度告诉了苗医生，问她怎么办。苗医生说：“当初你不接受任何工作任何提拔，就想当一个牧人，我是支持你的，承包以后的牧人不缺吃喝，最重要的是当牧人安稳，不犯错误……这件事你可要想好，它不比从前办学校、建医院、盖房子，那个时候办法尽管不对，目的是好的，是为了别人为了公家，就算把你抓起来坐牢，个人心里还是亮堂的无愧的……何况你天生不是个商人，缺乏精明，也不会算计……角巴说得对，你要听他的……强巴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苗医生知道他没有听进去，想留他住一宿，晚上再劝劝。但强巴就像逃跑一样，快快地走了。走时他笨拙地拥抱了她，似是而非地亲了亲她，然后就义无反顾地走了。他忘了夫妻的爱里有一种叫体贴，还有一种叫满足……他和爱人已经有了隔膜，而这样的隔膜会增添苗医生的心思而让她的举手投足沉重起来……一连几天苗医生都会时不时发呆，好几次她正在给病人割除脓疡，手术刀却拐着弯扎到了自己手上……</p><p class="ql-block"> 补充说明一下，用医疗所所长素喜的话说：苗医生是高寒缺氧导致的心肺畸变，是累死的。</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不能不提到达娃这个女人。达娃曾是沁多学校的学生，15岁那年，她的阿爸阿妈为了阻止她上学，想让患有风湿病的女儿嫁人。是强巴校长把她带回了学校，并多年坚持带他去寻医治病，达娃是心存感激的。</p><p class="ql-block"> 达娃听说苗医生得了麻风病后，毫不犹豫地来到州上，先找了昭鸽，又让他带她去见了才让书记，说她想调来州上工作：强巴老师是个忙得忘了自己的人，她想以一个学生的身份照顾好老师……</p><p class="ql-block"> 隔三差五，强巴就会交给她一封写给苗医生的信让她送往邮电局。她知道这是有意的，强巴是在提醒她：他心里永远只有苗医生。所以每次接过信，她都会平静而坦然地笑笑，想让强巴老师放心：她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偏狭的嫉妒，没有乘人之危的微妙，没有丝毫代替别人的企图，只有助人为乐的愉悦歌声一样唱响在她的心里。</p> <p class="ql-block"> 强巴书记去世时的一段文字描写异常精彩、安静、圣洁，道出了强巴一生的朝拜，为了信仰的朝拜。</p><p class="ql-block"> 司机朗噶和强巴书记驱车来到野马雪山和野马河，他让司机朗噶把车停了下来，说要走走。朗噶说：“强巴书记啦，前面的路车还能走，你为什么要步行？”强巴书记说：“这个地方必须一步一步走过去，坐车的话我心里会不安的。”“书记啦，你今天是不是要朝拜雪山？”“我在心里敬畏雪山大地，跟朝拜是一个样子的，所以不光是今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朝拜，说到底，工作就是朝拜，需要虔诚，还需要一丝不苟。再说了，雪山这么安静，汽车的响动很容易引发雪崩，还有空气，这么干净，怎么好意思污染？”他望着雪山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停下来，喘了口气说：“歇一会儿吧。”然后重重地坐到了草地上。坐下来的强巴书记再也没有起来，直到几分钟后离世而去，都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望着圣洁的野马雪山。</p><p class="ql-block"> 《雪山大地》经常提到祈福真言，那么什么是祈福真言呢？</p><p class="ql-block"> “唵、嘛、呢、叭、咪、吽”是阿弥陀佛传授给观音菩萨的“六字真言”，也是他解除众生苦难的无尚妙法，据说念“唵”能除天道生死之苦；念“嘛”能除阿修罗道争斗之苦；念“呢”能除人道生老病死之苦；念“叭”能除畜生道劳役之苦；念“咪”能除饿鬼道饥饿之苦；念“吽”能除地狱寒热之苦。</p><p class="ql-block"> 人啊，为了生活，在四处奔波。谁的人生不是风风雨雨，谁的人生不是坎坎坷坷！活着活着，总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回响：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让人努力地去追寻答案，解困自己。我想，人生苦短，我们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不能白走这一遭，要活出真实的自已。做人，行事，要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正如角巴支持强巴自首的一句话，道出了人生的真谛：念祈福真言，是为了幸福，拜雪山大地是为了吉祥，穿衣是为了取暖，活人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人记住。想好了你就去吧，名声是高于一切的。</p><p class="ql-block"> 2024年5月5日立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