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人生的道路中,又一次突然没了方向,无所适从,半生已过,似乎一事无成,心如浮萍,一日日浑浑噩噩,似乎无力挣扎,忍其灵魂向无边的黑暗深渊滑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晚突然做了一个梦,清晰的象真实的一样,一个激灵,晃若隔世,真似大梦初醒——对,今天,天明了,该回老家了,已多久没回家看父母了,记不得了,多半年了吧,我愈加地羞愧难当,县城距老家只不过十五里路而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近五年以来,我几乎把自己封闭起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刻意与家人保持了距离,与亲友们几乎断联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曾经有一个很睿智的既是同学又是同事,在众人心目中很卓越成功的男士,给了我一句评价是:情商为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讽刺的是我越来越发觉了这是个事实,而更荒谬的是发觉这几乎难以改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年前,四十岁的时侯我被离婚,昏天黑地,我只抓住了儿子的手,从此,发誓要好好挣钱,养活我和儿子,半年后,我的闺蜜竟骗光了我近半生的积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此,我便开启了异常节俭的日子,甚至一度连早餐都省略了。其间正历经三年疫情,所以我几乎断亲,闭门不出。以前,曾每月能给父母一二百元,至此之后,一年半载也给不了几个钱,一方面我还在埋着父母家人,一个人苦苦地熬着,曾经,有好多次我也感觉到我的抠门和不近人情几令家人似乎诧异和恼怒,亲情好多次似乎己到箭拔弩张的地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啊,最近已多久没给父母几个钱了,四个多月了吧,上次还是年三十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父母觉得我一个人带娃,从不肯要我的钱,现在终于缓过劲了,我为自己总是惯常地沉浸在自我情绪中,而忽视了父母愈加地羞愧难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是五一假前的周六,难得的早起,我吃过早餐,买了些东西,急匆匆地坐上了去村镇的公交,我的心情轻松愉快,一切又仿佛重回从前,在车上我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你和我爸都好吧,我一会就回家了,刚坐上车呢?!”我明显地听到了母亲仿佛先是一愣既而舒心急切的心情:“好,回来吧!我们都好……我一会去路口接你!”这种美好而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这三五年我只是一味地沉伦在自己的不幸中,表情刻板,几乎难得的有一个舒心的笑容,我对亲情的忽略已太久太久,常常是父母多次打电话叫,我也推脱难得回去,回去几次,也躲着,难得和父母对坐畅谈,总是匆匆又逃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车窗外,熟悉的田舍,树木、阡陌,在四月的光艳中,美成一幅幅静谧迷人的田园风情画,人和车如在画中行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里的人更少了,父母、老屋显得更孤单苍老了,老屋周周的几棵树长得更加的高大葱郁了,笼起了更广阔的一方幽寂,篱笆矮了,路还是那条路,一切好似变了,又好似从未改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谈话间妈妈说得最多的竟是埋怨爸爸把葫芦种的迟了,别人家的都出苗了,而我家的还没有。(以前我们种果树,收益不行了,现在村里人改种葫芦,收籽的那种,我们家从去年也开始种。)前几天,妈妈生病了,在医院挂了一周水,她最惦记得就是种那二亩地葫芦的事,爸爸一个人在家种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安慰妈妈说,迟种一两天没什么,已种上了,总会长出来的,爸爸也说,地干,下点雨苗就出来了。父母勤劳一生,特别急性子的妈妈一刻也闲不住,干起活来似乎从来不知道累,事事时时都要抢在人前面。今年过年时我们姐弟三个勉强将父母在县里留了近两个月,他们一辈子为了我们三个读书上学,早已禅精竭力,都七十已至,在我们多次的劝说下将果树终于都挖掉了,再不用出蛮力了,都说那二亩地随便种着就行了。没想到父母一回家,特别是母亲,既刻又恢复了她的农民本色。她并没有象我和妹妹想的那样回家会悠闲自在一点,会因为老爸一人压地膜、下种子而夸赞一半句,而是一贯地埋怨爸爸做什么都慢人一步。她仍一有空就跟着年轻媳妇们去别人家地里甚至邻县打短工。我不知道妈妈是否用心地听我说了许多话,我也不知道我满心的忧愁与迷茫是否得到疏解,我的内心只感应到了妈妈的一句碎碎念:葫芦苗还没出来!!!我知道自从种子从门前的地里撤下去,妈妈每天都会去看无数遍,还会看无数遍别人家的田地。这分明是妈妈的忧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我要走时,和妈妈来到地头给我割韭菜和小葱。妈妈不停地提醒我小心,不要踩到葫芦苗,我也不知道葫芦苗在哪,眼尖的妈妈用手急切地给我指着,果然在地膜外边我的脚旁有两个小小的露在外面的芽尖。这一刻我感觉妈妈心里眼里好似都被她的婴儿般的葫芦苗占据了,不知再有她这个大女儿的位置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割完菜,起身时,我看到了异样的景致:门前那棵高大的秋树上有八九只喜鹊正嘎嘎地鸣叫着,热闹非凡,头顶的那方天空刹时变得奇异喧闹了,妈妈己进院子了,我一个人呆住了,抬起头贪婪地看着,哦,喜鹊又回来了!小时侯,正是这样,奶奶说,喜鹊在开会,它们一大群有二十多只,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有时侯似乎要打起来了,有时候意见不一致分成两派,一派飞到院后高高的梧桐上,讨论一翻,又回来继续会议,其间还有陆续加入的,又弃权离席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哦,今天,他们又回来了,在开会吗?弟弟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这,他在整理院子的一角,每个周未弟弟几乎雷打不动,都要回家看望父母,他的那辆白色的小车就停放在秋树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儿时到离家求学、成家立业到又见喜鹊,穿越人生半载,冥冥中天地万物似有某种神秘的回应与启谛:一定要心怀美好与期望,就必定会路遇美好——我在心中默默感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遗憾没带手机,未能录下这故乡最美妙的心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次看到像框中爷爷的照片:目光慈祥而淡定,轻闭的唇仿佛有许多的话要说,却常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养育了九个子女,一辈子走南闯北以箍窑为生的窑匠,真实却又遥远,晃若几世,仿佛就象一个远古神话中的英雄人物。突然就有了新的感慨:穿过了多少稠密的苦难岁月啊,八十六岁才修得如此祥慈的眉目!而我的人生还远着呢,怎么就感觉无希望了呢,前途灰暗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上,去学校值班,躺在宿舍里,外面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阵嘶吼的风声犹如暗夜里森林中哗哗翻响的叶子,一浪扑过一浪,雨点滴滴嗒嗒地响起……我的心里一阵欢欣:哦,今夜,风急雨骤,妈妈的雨下了!我希望风更狂一点雨更劲一点,我的内心却渐渐愈加平静了,不觉睡去……</p><p class="ql-block"> 次日,雨下得更加平稳、淡定、畅意……延至五一假二三天,大片的玉米也要出苗了,在欢畅的汲饮,万物潜滋暗长,蓬蓬勃勃,雨深情地滋润着大地妈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道法自然,大道至筒。其实,在失去了方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时,那就着眼于当下,做好手头该做的储多小事,有价值也好,平庸也罢,哲人说人生其实毫无意义,那么,何不放轻松点,做一个“无用”之人,人生,是一场修行, 道场就在当下大大小小储多的事件中,在做事中修为,人生因果往复循怀,当下所做所为是因皆为下一刻下一时之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荒谬的是那位顺风顺水,万事顺遂比我小两岁评我的同事,却因心梗一年前猝然离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智也好,愚也罢,还有什么比健康地活着更牛掰的,要想信自我,本性惧足。跟着万物去生长,你也会如草木般蓬勃旺盛!</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