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登铧子尖记</p><p class="ql-block"> 在我眼里,铧子尖绝对称得上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形奇特的山了,尽管她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村山,但她的确也是一座刻在我心里的大山。</p><p class="ql-block"> 村中东望,闯入眼帘的首先是大小桑沟一带馒头状的山,山脊上陡立起一面几十米高、几百米宽,绵延四五里的悬崖峭壁,村民称作寨崖(nai)山(相传因蒙古大军在此安营扎寨而得名),而耸峙在寨崖山巅形似犁铧的两个山尖就是铧子尖了,她是那样的巉岩崚嶒,高不可攀,她似乎寸草不生,只有云彩才能与之比肩。无数次的仰望和远观,却从未想过要到她上面去,从未想过她的壮美,她是儿时苦难的见证者,她挡住了我的梦。我16虚岁离家,求学工作成家立业,便如同逃离一般远走他乡,很少再见到她。直到2021年我退居二线,摆脱了繁冗,回了一次老家,家乡的山水才再次清晰起来,如今竟不时想起她。</p> <p class="ql-block">胡家庄韩家庄方向看西铧尖如同两个赳赳武夫驾御一列火车奔向西南</p> <p class="ql-block"> 县城距村约60华里。五一假期,我和大哥、四弟专门回到出生地山西盂县上社镇中庄村,准备登铧子尖。大哥少小离家,远居西安,退休前享受军级待遇,四弟热爱户外、诗歌,在阳泉市小有名气。车入徐峪沟,遥见铧子尖高耸入云如同两个赳赳武夫正驾御着一列巨型火车向西南而去,显得庄严而气势雄浑。我们从上庄寺沟开始登山(沟中因建有金元时期的宝峰寺,故名),从南看又是一番景象,但见层峦叠嶂,山峰相连簇拥,铧子尖领袖群峰,出类拔萃。令人想起苏子“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诗句。西铧尖位于太行山西麓,山势雄奇险峻,历来是户外登山爱好者的热门选择。</p> <p class="ql-block">上庄方向看铧子尖</p> <p class="ql-block"> 欲登铧子尖必先上寨崖山。寨崖紧要处近乎直角,有人工铺设的石梯,需得手脚并用奋力攀登方可,据四弟讲石梯可能是我爷爷亲手建造。提起我的爷爷,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庄稼人。他生在大年初一,奶奶生在小年三十,他们的生日普天同庆。土地和石块是他的命根子,且不说他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开垦了多少高产的海棉田,打了多少粮食,养活和接济了多少人;也不说他给我二爷爷、我们家以及帮助乡亲们盖了几座房,用了多少块石头;单说他登了的山,修了的路就数也数不清。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到农闲季节就会到周边山上修路,砍柴,有时会掏些乌龙芝回来。爷爷曾经从寨崖山正面墨水瓶盖处的悬崖攀岩,是徒手直上直下寨崖顶的第一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人。这个壮举,至今为人津津乐道,让户外高手四弟自愧弗如。我们当然远比不了爷爷,只能走“寻常路”绕道上山。</p> <p class="ql-block"> 上的山来,寨崖像一条巨龙静卧,在她的脚下就是生我养我的村庄。年轻时觉得中庄村的名字太普通,甚至有些俗气,只不过是反映地理位置的标志罢了。而我现在觉得她的名字很中国,很中庸,很有点教人做人处世的哲学味道了。铧子尖近在眼前,她直插云霄,最顶端有三根笔直的白色的片石如三柱香祈祷护佑着村民。</p> <p class="ql-block">大哥和四弟</p> <p class="ql-block">我与寨崖前石人</p> <p class="ql-block">铧子尖(笔架山)</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个不足140人的小村庄家家重视学习,耕读传家,人材济济,出了中专、大专、本科、博士生近30人。</p><p class="ql-block"> 登山四顾,铧子尖在寨崖东北最高处,形似笔架,父亲讲这是我家祖坟照山;北面兰珠塔、风坡山清晰可见;西南十数里山巅隐约可见一亭,那里是省内著名的风景区赵氏孤儿隐居的藏山,写满了忠义故事;东南有一长方形巨崖状如一面梳妆镜,中庄村后的西山逶迤雄壮,险要处是阎王鼻子万仙台。时近中午,我们在一株山桃树下,铺上地布,寨崖当床,西铧当枕,山风徐来,不凉不燥,头上白云高远,偶有黑雕盘旋飞过,弟兄三人畅忆往事,欢叙当下……</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时许,我们终于登上铧子尖。俯瞰山下,上庄、中庄、韩家庄、胡家庄、上社、白藏等村庄散落山间,阳五高速玉带缠腰,龙华河滔滔不绝奔向远方。</p><p class="ql-block"> 回溯中庄尹氏,始祖从洪洞大槐树移居盂县东长池,十一世祖迁居于此,到二十一世我的父母亲搬迁进城,姑姑定居榆次,于今已有二十四世。我偏安榆社,子孙居榆次。去年母亲80寿辰时,全家四世同堂共21人,可谓繁盛。于是不由心生慨叹,所谓老家就是小时看厌了的极力逃离的穷山恶水,而老了又心存念想不由自主回归的地方,山水也因而明媚起来。铧子尖无言,她有的是深深的皱褶,茂盛的绿树、果实,她是那样的浑厚朴实,她是一座见证村庄兴起和消亡、家族奋斗和变迁的活化石。是啊,如今中庄村已不复存在,沟里的9个村不复存在,或者说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生生不息,他们已整体合并为徐峪沟村,户籍人口2000多人。</p><p class="ql-block"> 老家和我同龄的老屋还在,我们还在,铧子尖还在,直到将来这些都不在了,亦或还有人要追溯,这就够了。</p><p class="ql-block"> 手机铃声响起,妈妈在催促回家,三弟已做好热腾腾的饭菜。蓦然回首,一抹夕阳正照在铧子尖上,金碧辉煌,分外惹眼,再见铧子尖,我还会回来。</p> <p class="ql-block">两尊巨石,村民戏称为和尚背媳妇</p> <p class="ql-block">指点江山</p> <p class="ql-block">近观铧子尖</p> <p class="ql-block">我和大哥</p> <p class="ql-block">山桃树下</p> <p class="ql-block">爷爷登顶处</p> <p class="ql-block">不一样的寨崖山</p> <p class="ql-block">登上铧子尖</p> <p class="ql-block">村西又一险要处阎王鼻子万仙台(一说是望乡台)</p> <p class="ql-block">天眼,铧子尖左面有石形似五指下连一天然石孔可通天(图片放大可见),四弟命名为手眼通天后便名扬三晋,是一众户外爱好者必到的打卡地。</p> <p class="ql-block">大哥与四弟在寨崖顶悬崖边上,下边是中庄村。我因恐高不敢近前,只能远远拍此照存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