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

牧溪

文/王冰

　　初夏的早晨，阳光还在地平线以下，似乎有云雾刚刚飘过，还留有一丝尾迹。城市还没有在睡梦中完全苏醒，街树似乎还打着哈欠，穿着橘红色衣服的人正在用扫帚唤醒城市，这是晨曦里最美的声音，我喜欢寂静的早晨。

走在运河的大桥上向远处眺望，被两岸堤树染绿的河水一直向远处延伸，听不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可以看到从容的水面一直流淌，向着都城的方向。德州运河浮桥遇船而分、船过而合的历史画面突然从脑海中浮现，那是繁华的过往，引的康乾大帝不惜多次泼墨挥毫。此时的运河像个老人，佝偻着身子安详地卧在这片大地上，虽然这段运河不再有漕运繁忙的景象，但它如一个浓缩的文化符号印刻在中华史书上，这是德州这块土地文化的记忆。

从未仔细打量过脚下这片土地，它古老又年轻。有穷氏的利箭可以射落烈日，这片土地走过后羿铿锵有力的脚步；有鬲氏拈土成皿，化泥为陶，使这片土地焕发无穷的生机。忍不住附身捧起一抔泥土细细端详，望着赭黄色的细细的颗粒状物质，突然变得陌生，它是什么？为什么是这个颜色？为什么是这样的颗粒？有一位先人说过，开始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后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后来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此刻突然悟到了一点什么。

清风徐来，面湖而坐。随着朝阳探出头来，万物已然苏醒。湖中的荷叶钻出水面，张开小脸面向苍穹，似乎在寻找什么，有的还半卷着叶片不敢露出全部的姿容，恰如“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娇态。湖边的林子里间或有鸟鸣传来，一声声、一阵阵在冥想的世界里传得很远很远，那清脆之音穿透了清晨寂静的帷幕。湖边瑜伽者在冥想打坐，太极者移动着步伐如行云流水，也不乏晨钓者，一根长杆钓起一湖春秋。我则继续运河大堤上漫步，绿树掩映的马路上，偶有车辆驶过。

此时晨光已经透过树木间隙洒在我的身上，站在天衢路运河桥上，突然想起那座运河浮桥。此运河，非彼运河，河道已然修改。那座康熙年间的浮桥曾经在雍正朝繁荣无比，车船拥堵，人声鼎沸，终于有一天它退出了人们的视野，锁住交通的咽喉打开了。摆渡成了人们穿行运河两岸的主要方式，遥想当年此时应该在运河码头就有排队等候过河的人们了吧！小西门是德州老城面向运河的一道门，那里有一座柳湖书院，书院有大儒董仲舒的读书台，学历史的时候，从未想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家大儒离自己这么近。虽然曾经的读书台早已不再，但明清时期小小的德州古城里遍布很多书院，读书人的理想已经生根。我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耳畔似乎听到声势浩大的读书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古老者已然古老，土地依旧有新的生机，大街上已经车水马龙，新的一天在匆匆的脚步中开始了。

作者简介

王冰：德州市立医院读书社团成员，骨科护士长，爱好广泛，把生活过成诗与远方，喜欢给文字插上声音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