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葡萄牙的时空感

贝光辉

葡萄牙是一个小众游览地。葡萄牙的国名是音译，与葡萄无关。来源于它的第二大城市波尔图，意思是“温暖的港湾”。葡萄牙和西班牙背靠背，西班牙比它大四倍，好像一个巨大阴影隔绝了它和地中海贸易圈的联系，逼它为求生存而向远海之外找财富。葡萄牙因此首先发起大航海，沿非洲海岸线（便于随时补给救援）南下，攫取了大量财富和奴隶。西班牙因为地中海贸易圈衰落（土耳其奥特曼帝国崛起，阻断了丝绸之路），也想到海外发财。由于葡萄牙用先发优势拦阻，哥伦布不得不放弃沿海岸线航行，冒险横渡大西洋，结果发现了美洲大陆，成就霸业。 从西班牙乘车往西一小时过境到葡萄牙，也就是从地中海气候往大西洋气候迁移，从阳光明媚到渐渐降温10℃，并开始有雨云滚过。过了这座悬拉索桥就是西班牙首都里斯本。远望桥头山梁上，耶稣伸展双臂的高大雕像矗立，庇佑大河和对岸的城市众生灵，彰显神性。 这个雕像高110米，手臂展20米，耶稣面容仁慈悲悯。是纪念碑也是神社，已经成为里斯本的象征。 引我们去看的第一个历史点，贝伦塔，号称黄金塔，在特茹河畔。是葡萄牙大航海时代的最大母港守卫塔，宣告荣耀和贸易市场的地位。 感受到历史沧桑感了吗？懂得一点沉浸式体验的人，在这种地方才乐此不疲。只是打卡拍照的，情绪和景物就会不搭。 最初的飞机，不是模型是实物。 距贝伦塔1400米，有一座发现者纪念碑。震撼人心的是亨利王子率领80位水手的雕像。 在修道院和大教堂前的路边长椅上留影。有时候不是当地的人文景观不好，而是在当地的时候我们自己的状态不够好。 海边的古贸易广场，有凯旋门，有雕像。当年这里买卖了无数的丝绸、茶叶、香料、瓷器和男女奴隶。如果我们生在当年，是好勇斗狠的水手还是被捉捕贩卖的奴隶？据历史学家评估，这个广场曾经贩卖过的男女奴隶超过20万人。 除了打卡拍照，确实很难再做什么，浏览古迹大致如此。 广场上的开心人群。据某些史书说，葡萄牙当年曾经在这个广场买卖超过25万名男女奴隶。 休息时看温馨哑剧。 给我们开了十天车的葡萄牙司机，长相有点中世纪游侠唐吉可德的意思，很有辨识度也很亲切。他也在拍摄皇家马德里球队的主体育场，他对城市风景的看法肯定与我们外来者不同。 服务区休息一下吧 在车窗外看到路边商铺门前，有栓狗绳的钩子，买完东西的男人解开绳扣，牵狗回家。 在这趟旅行途中少有的大自然奇绝风景，视觉冲击力能撞人一个跟头。里斯本西去30公里，罗卡角，欧洲大陆最西端，欧洲的天涯海角！危崖临海，冷雾迷茫。 这座灯塔是几百年来无数远航水手对欧洲大陆的最后一个记忆，也是有幸能回家的航船终于看到的希望和温暖的人性之光。仰头喝下一罐啤酒，是我在此处最难忘的一次突发奇想的行为艺术。 正对面是哥伦布发现的美国东海岸，当时哥伦布以为到了印度，就把遇到的土著人称为印第安人，确实无论血统上渊源上都毫无关系。看不到的自由女神像一直面向欧洲大陆招手。 中国是农耕文明，所以用24节气和12个属相体验生命。欧洲基本是海洋文明，他们用24星座感受人的性情与命运。自己是双子座，据说性情有两重性？儿子是白羊座，据说单纯、热情、有责任感？家里都有没有处女座的，据说追求完美，不容易相处。 旅游常常让人感受到不一样的时空。百年前，像开盲盒一样探索，千年后，如考察恐龙一样回味，东半球，阴差阳错的发展轨迹，西半球，波诡云谲的残酷争斗。眼前这个荒凉之处的灯塔，曾经慰藉和引领了多少远航的水手回到亲人身边。想象如果活在那个年代，自己多半是个不惜力的水手。 当时欧洲人还不知道海洋尽头是什么，石碑刻着葡萄牙诗人卡蒙斯诗句：大地在此处结束，海洋从此处开始。面向海洋，被迫冒险的族群回茫然、悲壮、思乡、惆怅，所以在无人际的高处修建纪念碑。而农耕民族，面朝黄土背朝天，琐碎、耐劳、氏族守护，所以在村落旁修建土地庙。 频见美丽小镇，红顶白墙的房子错落挤抱在一起，奇怪地都不管朝向，仿佛葡萄牙的太阳没有固定轨道，随时可以即兴地照射进各种朝向的窗户。陡坡盘绕，小巷幽幽延伸，石阶已被岁月磨成骨牌。前世的小镇，治愈着后世的人们。 辛特拉宫广场上的街头艺人弹唱，听不懂歌词，旋律似爱情又时有忧郁。国内通俗歌曲好像只有悲伤，没有忧郁。这是一个以航海和水手为底色的国度，在这样的市镇里穿行，恍惚是某部小说里的人物。 旅游就是总能想一些在家不会想的事情，这是旅游魅力之一。西班牙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凭实力超过葡萄牙并在海上打败他。葡萄牙从此至今，存在感越来越低。呜呼！ 搜索百度地图，原来中国东北是世界同纬度冬季最冷，夏季最热的地方。有点遗憾，有点无语。普通牙、西班牙冬季最低温度0～零下10℃，下雪即融，没有白茫茫一片的风景。旅游的时空感是魅力之二，你会观察体验当地人生活的来龙去脉，他们的历史和运数。你会在时空感中反省观照自己。明天，回中国东北，那里是我们生长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