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自建婚房

道可道

我是一九七九年五月结束十一年知青生活，返回齐齐哈尔，属于父亲（时年56岁）提前退休接班就业。回城后不久恋爱成功，时年廿八岁婚事不待且婚房无着。 一九八零年那个时候，齐齐哈尔房源甚少房租房不易，即便是能租（私租）到的房子也都是院心房。而且根据当时的工资水平（38.6元），租房负担相对太重。人们那时候也少有租房的观念。家里现有的住房也很紧张，而且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有结婚。后来家里商议决定将院内的仓房翻建，作为我的婚房。 原来的仓房，作为仓房算是个大的了，但住人不行漏风漏雨。翻建这个仓房子还不能扩大，因为东侧，有邻家的窗户（其实再向南扩充个一两米是没有问题的）原来仓房的东墙和人家的房墙只有六十公分左右的间隔。为了避免争议，盖这个房子的时候。东墙不动保留原来的基底。房子向西也无法扩张，再向西扩张就站超过两房子中间线了，也会引起争议。最后这个房子建筑面积大约二十平米上下。比原有仓房大不了多少，但达到住人过冬的条件。备料 要盖这个房子，要准备好多材料，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不是容易办到的，主要是没有正常渠道。房屋的砌筑材料主要是用土坯和原房折下砖头以及陆续捡来砖头。为什么不买红砖？买不起呀！当时的红砖四五分钱一块，一万块砖就要四五百块那相当于一个人一年多的工资啊！当时我弟弟在嫩江江桥守卫处上班。他用业余时间在江桥那个地方脱了一汽车的粘土土坯。木料方面就是凑。买了一个三米多长，不到廿公分粗的一个房柁。檩木是旧房拆的，又补充一下些短的檩木。窗户和门的套子料也是用旧料自己作的。那个时候这些木料很难买到，都是托人才买到的，用手推车拉回来，在院子里一点点加工。剩下的房盖铺的板子都是用拆的旧料和木绊子票买的烧火柴中挑一些木条斜边板皮，七拼八凑勉强够用。房盖用的苇帘子也是在草市（那市内还有卖柴草的专门市场）上买的苇子，回来自己编的苇帘子。开工 盖房子时间大约是在五月（可能是五一节）的时候。先前是在院子里把房子的柁梁和檩子预先在地面上拼好，把门窗的套子作出来好。开工前一天先拆扒原来的仓房，把能用的材清理出来。准备砌墙泥和抹房泥的土。弟弟在江桥制作的土坯，也求车拉了回来。 正式开干那天，找来了一些帮工，主要是一些亲戚。包括老丈人和未婚妻都来了。爸爸有病干不了活，妈妈是总指挥，哥哥当主要瓦匠，干些吊线砌墙站套子的技术活。剩下这些人都是和泥搬坯打下手的小工。一上午功夫就把四面墙都砌好了。中午在家里吃的饭。稍事休息，下午接着干，开始砌筑房盖。最后的是环节是最累的，就是抹房盖的大泥（掺了很多草的粘泥）。我早上四点多时就和了大概，闷了一上午，用的时候再捣一遍，都要用铁锹甩到房上，然后抹平泥房项儿。 天色将晚的时候。一个崭新的房子矗立在院中间，大家都很累，也很有成就感。房子主体告成但剩下的活也不少，但那也不怕下雨了，可以在屋里慢慢的干。先是弟弟把窗户和门都作好并且安装上。瓦匠活也很多，那时哥哥还在依安农场，请假回来弄了好多天，他在农场时学些瓦工技艺，屋里屋外抹墙、盘火炕和火墙（技术活）、砌炉灶和烟囱等。窗户和门刷油漆，然后上玻璃活也是自己干的。反正那个时候下了班了，就是鼓捣这个房子，妈妈白天在屋子里，也是弄这个房子。未婚妻也是公休日就来这儿干活。到了七月份这房子里外就有样子。砸房盖 两个月后这房子里外都干透了，这时又得干了一个大活儿，就是“砸房盖”。所谓“砸房盖”就是作灰渣防水屋面。首先拉回来所需的锅炉房的灰渣，然后过筛子，按颗粒大小进行筛选，分成粗中细三堆，用石灰浆搅拌均匀，养生两天后使用。在泥土房盖上先摊平一层大的颗粒踩实，然后用中等颗粒的灰渣填平第一层，用木板拍实。最后上面用一些细的最细的灰渣抹平后用木板在上面捶打，作用相当于振捣均匀，而且灰浆上浮，（所以就叫砸房盖）然后最上面撒些水泥干粉，抹平擀光（用泥抺子或玻璃瓶）。若几天不下雨既大功告成，若没干透遇上下雨则还重新抹面。这样的房盖，重量轻整体性好，不开裂防雨和保温效果都很好。室内装修 室内是水泥地面。先用碎砖砸实地面，用水泥灰找平，最上面水泥素灰掺上红色的染料，然后抹平擀光。红色的地面平整光亮。不足是用水擦地略有掉色。几个窗台也是如法炮制，但没用红色。吊棚的活是我和妈妈作的。糊纸棚也是仔细话。先用牛皮纸糊在木条上打底，牛皮纸要喷水润湿，这样干了后就可绷平，㡳层干了后再用白纸在上面糊一层，这样才能又平又白。墙面都是用白灰粉刷，屋里和外墙都刷了白色。为了美观，屋里自己作了喷花墙裙，炕沿下面用油漆画了立体纹饰。屋里还安装了土暖气，土锅炉是在厂子里求人焊的，暖气片是买旧的，安装是大表哥帮助弄的。在炕的上方作了一个两开门的被阁。因要与父母一起过，这个房子没有厨房，只是一个居室。进门有一个一米见方的一个内门斗，门斗里面一角砌个砖炉，土锅炉砌在炉灶内，这样暖气、小火墙和火炕就这一把火解决。靠墙打了一小吊拒。打家具 在房装修同婚房家具制作同时进行。总共作大衣柜、写字台、书柜、长沙发、大镜子和两把木椅七件家具，都自己在家制作。由小时看到外公作木工活，耳濡目染我哥几个木工活都可以作一点，我弟最强，家里也有木工工具。这些家具以他为主我为辅。通过熟人买了点“秋子”（秋木）作梁柱桌面，其余则用胶合板和贴面板制作完成。家具式样也是当年流行款式，大衣柜门带穿衣镜和烙画装饰，书柜自制磨砂条纹玻璃门，书柜门和写字台小柜门拼花贴面。长沙发的面料和弹簧外购，在木柈子中选的框架材料，大表哥帮助制作。还自制了一个当年流行的地灯，灯杆和底座是在工厂加工的，灯傘是铁絲和钉书钉串成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木匠手艺，用剩余木料我自己制作了两个木椅。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一定要觉得不可思意，并且要问，为什么要自己制作？为什么不去买呢？道理很简单，时空的社会环境限制呗！那个时候先是没有卖的，即使有也买不起。那时候有能力的人自己作，没有能力的人求人去作。 当年国庆节我在这个小屋里成婚，开启人生新历程。 我在这个小屋里住了十二年。我的很多人生大事都在这里居住时发生。兑现诺言和父母共同生活十多年，尽人子之孝心为父亲送终。我在这里娶得贤妻，我聪慧的儿子在这个小屋里出生（不是医院产房）直到上小学。我在这里完成了大学学业（业余），从一个返城知青的工地小工，做到了大企业总会计师，我的妻子从一个电焊工做到了企业组织部长，双双事业有成。除了没有发财以外，在当时是别人羡慕的小家庭。 回想这盖婚房的过程，时代色彩丰富，环境局限明了，正是“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主意”。只要有想法并付之实施，不论高堂大屋还是低矮寒舍，都可以获得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自认为的幸福感。信手赋诗曰：猴年羊月翻盖房，七拼八凑备料忙，母亲指挥我小工，兄弟兼为木瓦匠。院中自建我婚房，坯房渣顶西南窗，白墙红地纸棚平，年代造就苦乐中。娶得贤妻又生子，温馨小家在陋室，学业事业双长进，十载光阴敬高堂。（2024.04.06厦门随想录） 这是一九八八年拍的小孩照片。背景中的白色小房即文中的房子。原来房前还有一块小院，后南马路道路扩建时，院门在路边，参考位置在今电业大楼南侧路边。 大衣柜的模样。玻璃镜子有月亮和竹子暗花，柜门下面百烙画。 妻子与孩子在下跳棋。背景可见板椅、暖气和洗衣机。这是荷花牌洗衣机，是国内最初的单桶洗衣机，那时候既买不到也买不起。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一百块钱买的，商店处理坏的新机。哥哥把它修好了，很简单只换了一个保险。 写字台、书柜、地灯和沙发的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