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在我身后

润玉

　　什么时候开始，妈妈走在我身后。

记事起，总喜欢随母亲一起。她忙农活，那就跟在她身后屁巅屁巅的玩泥巴；她赶集，更是粘着她，跟在她身后啃着零，东张西望；如果是去姥姥家，那更是一次也不落下，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磨蹭着，总记得她总是快速的在前面走着，偶尔小跑的样子，不时回过头催促我快些。我总是对着母亲嘟囔，你就不能走慢点吗，那么急，那么急，有啥好急的…那时的她健壮、活力、脚步轻盈快速。在一个小孩的能力里，那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但无论我如何努力，我还是只能紧紧的跟在母亲的身后，无法跟她并排更无法超越到她前面去。

匆忙而忙碌的母亲在我上初中后还是一样的，没有一天是闲暇的。日子在她匆匆的脚步里溜走，时间在她粗糙的手指缝里消逝。年轻健康的生命在一日一日的劳作里开始老去。因过度劳做那早己变形的关节、那失衡的肩膀、那一到阴天就酸疼的腿关节…妈妈的脚步慢了。

已经多久没有跟母亲一起出门了。去远方求学，假期回家，不是跟同学一起，就是一个人呆家里。这一段空白的时间前后竟多达七八年之久。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青春期开始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愿意跟家人相处，把更多的时间给了同学、朋友。毕业后去别的城市谋生，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变成了假期里的那几天，甚至一年不再见一面，更别说一起出门了吧。

妈妈的头发白了，印象中健壮的身体开始有些消瘦。那轻盈小跑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我和妈妈晚饭后去村里散步。偶尔我们并排走着，偶尔妈妈落在我身后，我们谁也不催促谁，就这样散漫的走着，在这个妈妈忙活了大半生的村庄里。

爸爸走后，妈妈来与我同住了。我们每一天同进同出。

我们一起出门后，刚开始我们还并排走着，慢慢的妈妈开始落在我身后，刚开始只是一步两步，慢慢的就落下一段距离。这时候我就停下来等她。然后从心底涌上这半生往事，眼底忍不住发酸……

妈妈走在我身后。妈妈老了，灰白的头发，浑浊的眼，沉重的脚步，不是迫不得已，她都懒得走了。一天里的大部分时光她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看着人来人往的人们。

可是，我还是想要那个走在我前面的妈妈，那个健壮、脚步轻盈，不时回过头催促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