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园赏花不羡仙

老铁

　　今天是劳动节，黎明即起，荷锄小园内，将前前后后的西葫芦番茄四季豆黄瓜等瞎锄一遍，省得前几天落雨造成板结，除草松土一举两得。

　　半月前盛开的牡丹花，早已颓然飘零，只留下手机里的帧帧思念——今年是两株牡丹六岁芳华里开得最硕大华美的一年，花期虽短，已然惊艳。

　　十天前应挚友相约，一路西南跑到“动京城”“甲天下”的洛阳觐见牡丹仙子，却因各位花妖脾气秉性不同典雅天真殊异先来后到各自行事，姚黄魏紫已先去，一捻深红未及开，只看到半园含羞半园迟。

　　好在暮春嫩夏日暖风微，列位花仙陆续下凡，桃红杏白丁香海棠风骚过后，月季群英渐次登场，大有一统天下舍我其谁之气概。

　　还有那四盆小丫鬟似的飘香藤，像青衣花旦，一则以娇媚鲜艳红润欲滴，一则以群芳赓续花期绵长，虽非主角大腕，却香艳热烈不可或缺。

　　这飘香藤是去年和风车茉莉一起买回来的，一进门就表现的超凡脱俗艳压群芳，人见人爱满园添彩。可惜过冬时因经验不足保暖不当，两盆飘香藤两盆风车茉莉没挨过严冬香销玉殒，回归仙班去了。

今年四位新人也是甫一进门便风情万种，给小院带来无限春色，谢谢侬啦！

　　去年同期还买了两棵木香花，合栽一个敞口盆里，虬枝攀援，绿叶红花，甚是养眼。去冬给它套了个塑胶袋，安然过冬，这不又是繁花似锦，星星点点，是不是也很可爱呀！

　　养花养出乐趣，催勤奋，活动手脚，到处鼓捣什么草木灰松针土，什么鸡粪牛粪鸽子粪，磷肥氮肥复合肥，锨镐锄耙，篱笆竹架，不亦乐乎。老同学编排我是“园丁”，惭愧之余，觉得水平太凹，差得有点远。

　　说到园丁，忽然想到小时候的一部电影“秋翁遇仙记”。那时候条件拮据，除了学校组织看的，一般自己很少能看电影。这部“秋翁遇仙记”也是先听别人说，后来有电视了，大概看过的。该片是1956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所谓神话片。取材于冯梦龙编撰的三言两拍中“醒世恒言”一书中第四卷，原名是“灌园叟晚逢仙女”。

　　故事说到，秋翁姓秋名先，生在大宋仁宗年间，系“江南平江府东门外长乐村”人。啊呀呀！这平江府就是苏州，那旮瘩俺也去过五六次，苏州城东边有娄门相门葑门，没记得有东门呀？唉呀，小说小说，小时候听说，咱就凑合看吧。说老秋同志本是农户出身，却又自幼“酷好栽花种果……日集月累，遂成一个大园，那园周围编竹为篱，篱上交缠蔷薇，荼靡，木香（大概是我现在种的那种，属于爬藤植物），刺梅木槿，棣棠，金雀。篱边遍下蜀葵，凤仙，鸡冠，秋葵，莺粟（莫不是提炼大鸦片的罂粟？）等种，更有那金萱，百合，剪春罗，煎秋罗，满地娇，十样锦，美人蓼山踯躅，高良姜，白蛱蝶，夜落金钱，缠枝牡丹等…”呜呼，光这些花名就够俺缠交了，好你个冯梦龙，真个了得！小说家真能编排，继续一下吧：“真个是四时不谢，八节长春。但见：

梅标清骨，兰挺幽芳。

茶呈雅韵，李谢浓妆。

杏娇疏雨，菊傲严霜。

水仙冰肌玉骨，牡丹国色天香。

玉树亭亭阶砌，金莲冉冉池塘。

芍药芳姿少比，石榴丽质无双。

丹桂飘香月窟，芙蓉冷艳寒江。

梨花溶溶月夜，桃花灼灼朝阳。

山茶花宝珠称贵，腊梅花磐口方香。

海棠花西府为上，瑞香花金边最良。

玫瑰杜鹃，烂如锦云；绣球郁李，点缀风光。

说不尽千般花卉，数不了万种芬芳。”

赞完了花卉，又赞秋翁，“他自称为灌园叟，有诗为证：

朝灌园兮暮灌园，

灌成园上百花鲜。

花开每恨看不足，

为爱看园不肯眠。”

故事后来秋翁感遇花仙，申奏上帝，被封为护花使者，专管人间百花，升天南去。

　　我本愚笨，年已古稀，早先好不容易晓得了人间名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如今有闲，得以莳弄花草，园丁怕够不上，灌园总可以吧，天上冷清，太空飞船往来甚为不便，且船票昂贵，囊中羞涩实在买不起，那神仙不当也罢，就来个只学灌园不羡仙吧！

　　尾图是锦带花。

———— 老 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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