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呀，你怎么这么舍得

雨林林

妈妈呀，你怎么这么舍得！

公元2024年4月14日下午2点55分，妈妈在我眼皮底下挣扎着断气了。妈妈去西天了，去天堂了，留下照顾了她一辈子的83岁的父亲孤孤单单了，留下六个子女像草一样无主无意。

你走得那么痛苦又绝诀，那么突然又干净，那么精致又严容。

你走在四月的阳光里，四月的大地是那么美，阳光如琉璃一样温润透明，山花如水晶雕成，草叶如翡翠仿生，一如爱美的你。你时常跟我说，你小时候也很爱臭美，经常捡你爸做衣服的衣脚料扎蝴蝶结美饰头发。昨天小妹整理你床头那樟木箱子的遗物时，发现里面除了证书就是两张珍贵的照片。证书有学历毕业证和你92年购买嘉陵50的车辆购置附加费缴费凭证、中国嘉陵注册商标合格证。学历证书很多，有父亲的连城璧洲小学毕业证书，有我和小妹群凤的莒溪中学毕业证书，有大妹清凤长汀中师毕业证书，有弟弟的福州工商管理学院毕业证书。尤为宝贵的是你和爸爸的两份结婚证和一张你年轻时抱大哥的三口之家合影照。妈妈留下这箱遗物份量很重，比留十几二十万更有意思：两张各持拿的结婚证是爱情的坚守与偕老的写照；收藏丈夫或孩子的毕业证书正是她崇文重教的明证，生了六个孩子，培养出三个人民教师，还有两个门中婿也是人民教师；那本92年发的嘉陵50购置税缴费凭证是她艰苦创业辛苦持家的甜果之一。这是家风的遗传。

妈妈你年轻时多像《红岩》里江姐，那乌黑的齐耳短发往右齐梳，那温婉自信大方的笑容，我该用什么来形容你呢？漂亮，聪慧，追求进步！我明白了您这为什么千方百计送我们子女上学的力量源泉了。您一辈子喜欢看戏文，今年二月二爸还带您去庙下坪看戏，您心中一定有江姐这英雄偶象吧。

您是一介平民，中国最广大的农村妇女一员，可您的丧事办得有规格，这些都是自发而成的。现在农村年轻人都出外谋生多，一开始还担心人手不够，没想到四天里，来给您上香送行的，来帮忙做事守夜的都很多。上至卢广明副县长兼连城县公安局局长（因自己在北京出差）派秘书武琳亲临上香，下至村里领低保的太阳小弟（残疾，自己走路都一腐一拐），上门送50元香烛礼，又还自发来给您抬花圈。连城一中工会副主席张明带队一行三人亲临吊唁慰问；远嫁武平妹妹单位领导——武平县特殊教育学校校长一行5⃣️人，也不辞辛苦从武平赶来为妈妈上香”；亲人亲戚有的从福州福安长乐赶回来，有的从泉州厦门赶回来。好几个人披星戴月，下半夜一二点赶到家里。真心地感动。送殡队伍据理事统计有百来号人，这于小村里的平头百姓而言，是浩浩荡荡的荣光了。

守夜四晚，我寸步不离。第一夜，我坐立不安，我在客厅到您房间的您走了无数次的走廊里无数次徘徊，我在寻找你的身影，我想再听您走路的声音。第二夜，遗像做回来，立放在灵堂的窗台上，我无数次凝望您的遗像，我感觉您又在开启我新的智慧。那一夜，我和您最挂念的颀颀聊，和您小儿子华福聊，我觉得打开了困惑了我们一大家人许久的一大心结——父亲（华）该怎样爱颀颀的问题。现在他父子俩像父子俩了，不会那样像路人甲乙了。颀颀也好像一下子长大很多，跟我们讲很想去当兵保家卫国，主动把游戏卸载了，抽烟也不躲厕所了，会发烟给别人抽，懂礼貌了；他还送红包去感谢立古仔来帮您出诊；这几天他一直陪着他爷爷，叫做什么都肯做。第三夜，上半夜跟雨辰哥聊，了解了他不为人知又难以道说的“忍受”；下半夜和应生聊，感觉他内心很感谢您的小女儿群凤有一回在火烧炉路上看到他等车，主动停下来捎带他回明口的有“自己的人”的亲情。

第四夜，念经超度到十点多，吃了点心后我洗了个澡去陪爸聊了一下，大约十二点出来守夜，和大侄子军歌、弟弟华福聊天，大侄子也打开心扉，他现主要一是帮厂里做事，二是和朋友接单帮别人新房子铲钩缝粉。厂里现在磨的粉价也还可以，生意还不错，连磨粉工人一个月都能赚到一万多，挺好的。主要是父子俩做事的方式理念不同，经常既要做事又要受骂，心里难受，我希望哥哥能放手让他儿子去做，哥哥自己专心教书，闲时带带熹宝，或含怡弄孙或舞文弄墨，过过清闲日子。一点来钟，乐地凯云姑两个儿子从泉州赶回来，带他们烧香，心里真实感动得很，这么远，安排好工作后，马不停蹄，开了三个多小时车，带好香烛回来送二舅妈最后一程。

“天若有情天亦老”，母亲大人真是有福之人。不仅自己身上下的子子孙孙送到终，多少平时难得见的亲房叔伯都为送她老人家一程相会一起，彼此感叹唏嘘一下，这就够了。爱是幸福的，爱也是痛苦的！

谁都知道人都会死，平时无数次说乐观面对，豁达生活，真到临头才知道痛彻心扉的感觉。

守灵四天，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一直担心下大雨，还好，四天风和日丽，只是晚间洒过一点小雨。昨天出殡后，午后下一阵中雨；今天写文章，从上午到下午，下了好几阵大雨。悲不能抑，泪如雨下。

2024.4.19上午

夜深人静，思亲不见，悲从中来，无以寄托，聊化悲痛为文字，借美篇纪念我亲爱的妈妈！4.29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