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人生可以慢半拍

马斌

壹 　　父亲说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暴风骤雨的运动，他觉得一个智慧的人应该反对那种狂热的东西，他不赞成任何狂热的东西，事业也是，爱情也是，他认为狂热的东西往往有破坏性，往往都不持久。他认为一个文明的人都应该有理性，真正美好的东西都是细水长流。 我父亲跟我最常说的话是：“不要着急，你可以慢半拍，任何事情要沉住气，要想好了再去做。” 我过去总觉得不着急没意思，可我后来慢慢知道了“不着急”很重要。 父亲在以九十六岁高龄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在文革运动中整人害人的人的结局。 贰 　　我的堂弟马一鹰是一个画家，“好东西都是慢慢熬出来的。”是他的口头禅。 　　我们常常说字如其人，我想其实画也如其人。 马一鹰的作品的总体基调是宁静、恢宏、飘渺、幻觉意味，不管是以前的陶艺，还是现在的油画，都统一在这种意味中。他说：我之所以追求这种意味，首先是自己心灵深处需要这种状态，我喜欢这种感觉。从作品的社会审美价值层面要求看，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理性、大多数人的灵魂都在燃烧的社会中。在这样一个精神状态群体里，艺术作品应该成为一种精神营养品、灭火剂，不可再去火上浇油。在观赏者面对我的作品时，可能会慢慢安静下来，进入滚滚红尘之外的一种境界。 　　十多年前我曾两次参加他的作品拍卖会。 他的作品《飘逝的庄园》描绘了他心中故乡庄园美丽景象，展现了他对自然美的深刻理解和表达。 他的另一幅作品《飘逝的记忆》是对自己过去身世的留恋和追忆，用的是中西文化融合的表达方式。 他的作品在拍卖会上很受收藏家喜爱，都拍到了他心目中理想的价格。 　　但这十多年来，在一些艺术品拍卖会上他的作品销声匿迹了，他转身做起了策展人，这些年来他常常约我去参加他策划的画展，每次画展他都是为其他的艺术家做宣传，他从不展示他自己的作品。前几年，他一不小心被媒体评为“全球最勤奋的策展人”。 我曾好奇地问他，你做为一个艺术家为什么不好好宣传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作品好好推出去。他说不要着急，要耐心等待。 　　马一鹰说的这个“耐心等待”，一等就是十四年。 　　今年三月美国杜邦拍卖有限公司举办的“中国书画 · 名家字画春季拍卖会。马一鹰的作品《西斯廷教堂意象一一灵魂之光》备受关注；多名藏家慕名而来，经多轮激烈竞逐，最终以558000美元（396万元人民币）落槌成交。 　　著名版画艺术家党雄先生为马一鹰点赞，他说这次成功的作品拍卖会给艺术市场添活力增信心。 叁 　　最近在看一本小说《门阀》，书的封面上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共鸣：成大事者，慢半拍。 纵观历史，所有成大事者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和理智。比如曹操一生未称帝，比如司马懿在70高龄时机成熟时才上位。 “等待过程的自我抑制、延迟满足是煎熬的。” ”在所有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所有人恐惧的时候贪婪。” 所谓大事，意味着牵涉的人多，覆盖的事广。想要摆脱其中诸多不确定性以及欲望情绪的干扰，唯有慢半拍。 所以书里说，“成小事者，逐小利，先下手为强；成大事者，慢半拍，后下手为强。” 肆 　　迟子健在《人生可以慢半拍》一文中写道：我想，人生是可以慢半拍、再慢半拍的。生命的钟表，不能一味地往前拨，要习惯自己是生活的迟到者。人是弱的，累了，就要休息；高兴了，就要开怀大笑；郁闷的时候，何苦要掩饰自己，对着青山绿水呼喊吧。我们可以在月夜下多几分缠绵，也可以在旅途中因着美好的风景而多几日的停留。随遇而安，随缘而行。随风而舞，随雨而歌！ 是的，人生可以慢半拍。春暖才会花开，水到才会渠成。我们要让生命有所停顿，好好睡一觉，生命才可重启。只有这样，弱的生命才会变成强的生命，暗淡的生命才会变成有光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