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天总是属于杏粉桃红的季节,这些春的宠儿们占据了羡慕的瞳孔,下自成蹊的脚印和迎风飘舞的纱巾也总是围绕着它们,黄色的油菜花、白色的槐花也都未被落下,成为春潮中的元素,然而也满树盛开的桐花却从未亲近如花的人面,在那曲壮观的春天圆舞曲中找不到自己的音色,成了诗人笔墨下的弃客。</p><p class="ql-block"> 一个如夏般温暖的春日,我又一次来到沙河风情园,这个昔日一片生机盎然的周末休闲之地已变得乱草杂树丛生,满目凋敝。国宝级的古桥博物馆也似乎关门好久了,失落地站在积满灰尘的门前台阶上,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弥漫了我眼前树荫笼罩着的空间,扑鼻而来,甜蜜了心肺,抬头四下张望,只有一棵泡桐树高高地擎出无数花朵,不是想象中如雪深幽的槐花。觉得有些内疚,在无数个春天里,即便是再怒放馨香的桐花,都被我忽略,似乎它们不属于这个姹紫嫣红赶趟儿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上一次注意到桐花,是在古色古香的凤凰台上,当我把视线投向天空,努力捕捉苍穹中丝丝缕缕的箫声笛音时,一簇簇粉紫色的桐花凑在鼻子前,那醉心的芳香似乎让我走进了酿蜜人的蜂房,我蓦然发现春的舞台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调也在合唱。</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春天里,对桐花却是千百次寻找,为了得到花瓣与花蒂连接处的那点香甜,那是那个时代非常稀有的天珍。当嘴巴在花瓣根处吮吸得吱吱有声时,幸福瞬间传遍了全身,这是免费的糖果。</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为桐花感到不平、委屈,思索它为什么始终不能成为爱春人的追求,记录美景的镜头不会对焦于它们,爱美的脸庞不会贴近它们,尽管它们也鼓着甜蜜的腮帮吹着青春的喇叭,用洁白或者紫红的色彩为自己化妆。是因为它们总在高枝上难近芳泽?还是它们的身姿不够俏丽,不配那些艳若桃花的玉颜?抑或是它们开阔的枝条散乱无序,降低了花儿的美感?</p><p class="ql-block"> 无论是否赢得关注的眼神和赞赏的啧舌,桐花总在那里,无声无怨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无关主角与配角,无关中央与角落,为这个一年一度的时令添上自己的色调和气息,履行青主赋予的份内职责,我羡慕这种无愧于心的淡然和豁达。</p><p class="ql-block"> “桐花落尽,林中却仍有花落时轻柔的声音。”也许是因为真的丑陋,也许是因为时运不济,桐花几乎被所有的文人墨客所忽视,不能走进他们的笔下,能找到的,似乎就只有席慕容的这首《桐花》了。</p><p class="ql-block"> 在心里,我也能听见黑夜中落尽后的落花,嗅到它们曾经的清香,看见它们昔日在风中的舞姿。</p><p class="ql-block"> 因为,</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桐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