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掠影

老洋葱

重庆，是一座有3000多年历史的古城。从古代巴渝人开始，一代又一代先民在这里孕育出了极具地方文化，语言，性格，别具一格的一座大都市，水中有山，山里有水，山水相依。城是一座山，山是一座城，山上有城廓，山下风帆过。长江和嘉陵江，搬运来远古雪山的风情和浪漫，草鞋川江号子拖拽着赤膊麻辣的性格，顺江而下，走向海外…这里是抗战时期的陪都。国民党领导的中华民国政府所在地。倭寇长达六年多的大轰炸，也没能摧垮巍巍山城的意志。每年6月5日拉响警报，即是为了纪念，也是告诉后世不忘，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 　　儿时，在我家门口就能看见的大会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重庆的地标建筑。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大会堂的那场大火，还在记忆里燃烧。 　　来福士广场，是重庆这几年的新地标。这是新加坡的凯德集团投资建造的。位于重庆市渝中区朝天门，这个建筑以其独特的“朝天扬帆”形象闻名，由知名建筑设计师摩西·萨夫迪设计。这次我们没有上去体验顶楼那条长长的水晶走廊，俯瞰山城全貌。只是在邮轮上欣赏了它华丽的晚装。留个念想吧。 一座内陆城市水网纵横交错，隔断时空。而两岸架起的桥梁，像一条条龙蛇蜿蜒盘旋在大地之上，大自然与人类智慧的和谐结合，犹如一幅精心构图的画作，给人以美的享受。据统计，重庆2024年桥梁总数达到了14267座。包括梁桥、拱桥、斜拉桥、悬索桥等四大类。因桥梁多、大、技术含量高、风格各异，早在2005年就被茅以升桥梁委员会年会正式认定为中国"桥都"。那些层层叠叠，走不出的迷宫一样的立交桥，更是成了自驾一族的打卡地。山水之间桥为媒，鸿沟变坦途。峻峭山城的桥，像一个个女大十八变的现代辣妹，乡野村姑，拉起手来变得俊俏妖娆。 　　棒棒，就是他们，搬来了一座城市。一群下力人，靠一根扁担，两只草鞋，在千百步鹅石板板垒起的台阶上上下下，担山赶太阳，汗水换回叶儿粑。重庆因其独特的山地地形，拥有许多坡路和阶梯，无法直接使用运输工具，因此有了这种职业。被重庆人称为棒棒的挑夫，手持一根木棒和绳子，帮助人们搬运货物或行李，穿越狭窄的街道和陡峭的山路，方便了人们的生活。“棒棒”是重庆特有的文化符号和仍在走动的历史文物。偶尔，看见大街小巷穿梭着每一分钱都是靠汗水换来的这些人，耳边就响起了从小就会唱的那首歌：太阳出来洛儿，喜洋洋咯朗咯，挑起扁担朗朗撤，咣撤，上山岗咯朗咯… 七十年前，妈妈把我送进曾家岩小学。在这里，我第一次拿起笔学写方块字。也是在这里，老师告诉我，五条线可以编配表达出千万种美妙的音乐。 1955年早春，因父亲工作调动，母亲带着三儿一女，（大姐留在重庆正读初二上学期）在大雾弥漫中走上甲板，离开客居了两个寒暑的火炉城市重庆，顺江而下到了另一个火炉城市——武汉。 离开重庆后再次回来，已是33年后的1988年。二儿子小学刚刚毕业，暑假趁出差机会，带着两个儿子回到我第一次学唱卖报歌的地方。曾经，我带着两个孩子去红岩村，渣滓洞，zm合作所…因为我受教育的时候，历史就像这个泥娃儿。看着这张老照片，当初的我是多么的热情，单纯，幼稚。 正如这张照片中的文字，此番我除了盼望见到久别的好友，领略山城之现代美，还要穿过历史烟雾，领略真实的重庆，抗战时期的陪都，你的丰功伟绩都在哪里？ 山城，单车几乎绝迹，电动车也少见。到了重庆，你没有一副铁脚板爬坡，那就惨了。看看我这77岁老头子，脚板板还是要得的嘛。哈哈哈哈哈… 从2011年起，我在广西巴马以歌会友。搭建了一个学习声乐的平台——笨鸟早歌声乐快训班。结交了来自全国的众多志同道合的歌友。其中就有一对夫妻，我称呼男的小马，女的忠英。在巴马，他俩是早期的学员。也是我的好帮手。后来，因为有些小情况，作别巴马已有六年。这些年我们相思成积。忠英夫妻年年向我发出邀请，希望在故乡和我重聚。终于来了，为了忠英夫妻那份真诚的邀约。我来了。终于来了，为了信守辜秀夫妻亲临巴马的再次邀约。 3月25日，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飞机抵达雾都上空。万家灯火还没有点燃，分不清山水之间错落起伏的线条。我来了，又来到了记忆里泛起儿时许多故事的地方。 这是去年笨鸟班歌友爱心捐款定制的一个抽绳包。轻巧方便，大家都很喜欢。听说我要去重庆，敬兰团长和才娣，花子副团就让我把在网上定好的宾馆地址告诉她们。让给前任副团辜英和辜秀寄过去几个包包。千里鹅毛，姐妹情深啊。我人还没到，快递就到了。我给快递哥说了情况，快递哥说，放心吧，你到了重庆，告诉我，我再次给你投递，免去保管费。怎么就那么暖心哦。 听说我从深圳去重庆，失业在家里的小亮，掐着我的落地时间，从郑州也同时飞到了重庆。陪着我开始他的初进山城之旅。 入住主城区中心解放碑附近的宾馆，放下行囊，迫不及待地快步向解放碑走去。解放碑，最早是一片居民区，1940年被鬼子轰炸成废墟。一年后重庆军民在那里搭起了一个木制的墓碑，后来日本飞机又多次轰炸，屡建屡炸，一直到1945年日本人投降。重新建起了抗战胜利记功碑。名称改写在1949年以后。抗战记功碑变成了解放碑。据百度统计，抗战，国民政府军队陆军阵亡、负伤、失踪三百二十一万一千四百一十九人。空军阵亡四千三百二十一人，毁机二千四百六十八架。海军舰艇损失殆尽。在中国国民党领导的抗击日本法西斯的正面战场上，保家卫国，血流成河！历史永远会记住。因为死去的军民都是我们中华好儿女。 璀璨的霓虹灯驱走了政治家涂炭生灵的争斗烟雾。斑驳陈旧的历史丰碑，被四周的摩天大厦小心护佑着。此刻，记功碑显得有些渺小而简朴，可你在我心中却很大很重。一老一少驻足在这里，相信真实的历史还会延续下去。 盛世夜景美不胜收。泣血杜鹃花开正红。八一街，小吃街，花里胡俏的各种食品在霓虹弥漫里散发奇香异味，吸引的大多是过客。飞机上吃过了晚餐，一点食欲没有。 2024.03.26，一大早，我和小亮就去了临近的朝天门码头。朝天门曾经是重庆十七座城门之一，城门原题有“古渝雄关”四个字。面临两江交汇处。南宋时期，偏安杭州的圣旨溯江而上，因此有了朝天门的俗称。一别六年的老友此刻打来电话，我们迅速赶往长江索道，开启第一天的第一个景点游。在长江索道下面，在忐忑的等待中，思念在暮然回首中得以释放…看看视频，我们的见面颇有些顽童的举止吧。 我人还没到，行程早就被地主安排的尽善尽美。辜秀和辜英姐妹，就连一张小小的乘车卡都为我提前准备好了。我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在电话里我多次表明，客随主便。原本我打算三天后离开重庆，买好的返程票最后也按姊妹俩的金口玉言改签延长了一天。于是，热情好客的姐妹俩和夫君筹划好了四天的就近城区游。周边美景留待下次再来。 转过身，换个角度。背对鼓噪，也许看见的才真，才美，才干净。 老报纸，值得珍藏。值得认真看。因为只有民间知识分子，旧时的老报人办的报纸，才是真实历史的见证。 重庆娃儿没有什么不敢吃的。 依稀记得五十年代，重庆只有两条缆车线路交互上山下坡。现在随处可见的电动扶梯代替了人们爬高下低。 姚七小哥是货真价实的重庆通。他的地理方位感太好了。这位土生土长的渝中区崽儿，当真是个好向导。第一天就带着我们走了三万多步。上下左右，穿洞过桥，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有了这位陪玩陪聊陪吃的三陪帅哥，大家都省心不少。说实在话，古稀之年的人了，专门陪着我们两个四天，迎来送往，舟车顺遂，费神花销，好吃好喝，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热情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回家一个月了，每当想起这十几年来，走东串西，南下北上，凡有笨鸟的地方，就有亲人般的温暖包容我突兀的打扰；情同手足般的贵宾相待总让我常怀敬畏，感恩，不胜唏嘘…我何德何能啊。 在千年历史文化堆积的龙门浩老街，十几个土碗的重庆土菜，巴蜀饮食，巴适，巴适。 地道的麻辣火锅晚餐后，辜英夫妻又马不停蹄陪我们从洪崖洞码头上船游两江夜景，灯光游轮与岸上“千门灯火照九天，星河倒影夜如年”的美不胜收忽然让我想起苏轼“夜市灯火明如昼歌声笑语人欢聚”的诗句。 在平稳的游轮上，远望朝天门码头上的来福士广场，那乘风破浪的风帆形建筑，忽然移动了起来…我不禁肃然起敬：新加坡，和我们说一种语言的异邦，值得我们仰视。 在邮轮上，我忽然想起长江下游的武汉，我更加熟悉的那座城市。不知道那里是否也有这“灯火辉煌映万里，月华如水照高楼”的夜生活吗？ 从早上相见，到晚上相陪，十几个小时，盛情的主人脸上已显倦意。我的兴致还春风十万里。 身后的洪崖洞美不胜收。 昨天大家都玩累了。今天姚七小哥别出心裁，领着我们坐车到了南岸黄角垭古镇。黄角垭因为到处都生长着重庆的市树：黄葛树。又因为两山之中那一带狭长的地方，当地人就叫垭。葛和角的读音当地人是一样的读guo。古镇到处都有。唯独让大家惊奇的是，姚七弟怎么就知道这里有个三毛的故居，忽然间，三毛和古镇，姚七弟那不一般的文化品味，顿时让我们一众惊讶。 我们这把年纪，对三毛的了解，就像王洛宾对三毛的了解一样，囫囵吞枣。拜托笨鸟班举办了王洛宾作品音乐会，我们开始知道了三毛和洛宾先生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老少恋情；也知道了这位奇女子的故事。 我岂只差一杯咖啡，☕️😄“咖啡”离我好远好远 凭吊三毛。祝愿天堂里的他们，不再犹豫。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三毛 黄葛树下，我们唱起橄榄树。橄榄树代表着，和平，自由，生命和希望，是我们永远追随的脚步和不该忘记的使命。 大会堂还是老样子。我家住过的学田湾枣子南垭新村四号，踪影不再。 曾家岩附近的名胜有周恩来住过的周公馆，红岩村，国民政府警察局以及重庆现zf。我与那些地方难有共鸣，擦肩而过。 本来嘛，一本小说创编的故事以及衍生出来的歌曲，都是戏。十年浩劫一场苦悲剧，作者都被揪斗死了。我搞不清是谁对，谁错。中美合作所全称为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于1943年成立。强行征用了四川军阀白驹的别墅。白驹自诩是白居易后人，俗称白公馆。中美合作所是抗战时期的盟国美国政府与中华民国政府秘密协定，共同建立的情报机关，旨在获取对日作战情报，功不可没。抗战胜利后，中美合作所撤销。白公馆成为国民党当局关押政治犯的地方。与美丽国有何相干？成王败寇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泪。 路边，这副叙述水稻之父的牌匾，引起了我的注意。路旁，一座什么gb培训中心大楼墙上的刻字，让我嗤之以鼻。身边，一位老者笑着对我说，这个里面是洗脑的地方，莫非你感兴趣？我们几个笑着不语。哦，重庆人，你好麻辣！ 又到一个最新打卡的地方，拍下了这张图片。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种景象也只能在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物以稀为贵。科技让奇迹变得不再是奇迹。假如没有改开，假如重庆老百姓还在真枪实炮地为保卫某一个神而混战，假如打着唱红打黑旗帜的杀人犯不能正法，重庆，你只会有更多的红卫兵陵园… 磁器口古镇合个影。沙坪坝，南岸，小龙坎，这些地名记载着重庆的变迁。 在地铁小龙坎站台，我拍了这张照片发给我姐。当年，我家举家西迁武汉，15岁的姐姐独自一人就在小龙坎八中读书。现在的后生有几个能独立生活？ 小马知道我每到一个地方喜欢了解当地的文化和历史。特别向我介绍了重庆女作家虹影的自传体回忆录“饥饿的女儿”我很快就网购了这本书。待我读完，我才发现1962年出生的作者，是在饥饿中出生，饥饿中长大的。她的青春期，也就是八十年代初期，一家人还在饥寒交迫里煎熬…书里面描写的那个时期，我怎么也不能与素有天府之国美称的重庆对上号。记得1988年我二进山城，与今天四进山城相比，云壤之别了。重庆真的雄起了。 莫怪辜英在家乡好些年没回到笨鸟班，有幸遇见了一位好老师，哪里不能展歌喉？！云帆合唱队，衷心祝福你们，成长壮大。 改开以来，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但凡与朋友聚会，人们都习惯了去饭店招待。很少有人在自己家再忙得团团转的买，洗，切，烧，炖，劳神费力的煎炸烹饪，涮洗，收捡。今天，姚七弟没有陪我们去耍，他在家里做了满满一桌家宴。友人待我不薄，面对美酒佳肴，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喜欢看书写作的小马，与我志趣接近。赠书一套“南渡北归”。这三卷大部头，记载的全都是南渡宝岛后和北归大陆的中华精英截然不同的人生际遇。每晚翻看一二，思绪万千。同种相残，饥饿难耐，难怪总听前人说，宁往南走千里，不返北方半步。 古人曰，生活中唯美食和美景不可辜负。窃以为，遇见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发出的邀约美意，更不可辜负。于是，我来重庆了。七十年来，我四进山城。今次再来，人情，世故，山水，树木，霓虹，似乎都在向我招手并为我铺好了红地毯…辜秀，姚七，辜英，寿渝，待我情同手足。全程款待，美人，美景，美意，三美相随。不在重庆家乡的敬兰幺妹，特别让家人晚间抽空给我送来当地特产…我在享受，我在倾听，也在品味。哦，这座别具一格的山城，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哦，你这紧拉着我手的好弟妹，我不想走，不想走。莫道老朽我自作多情。这些年，我们笨鸟班的歌友，在薄情寡爱铜臭弥漫的世界里，相互用心，播下真情实爱，今天我们收获欢喜和友谊，那不正是理所当然么！ 柳下善根于重庆会友一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