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

九妹

<p class="ql-block">【散文随笔】《寻根》</p><p class="ql-block">九妹 临夏文艺 2024-04-25 1</p><p class="ql-block"> 《寻根》</p><p class="ql-block">九妹</p><p class="ql-block"> 2024年1月31日,这天是四哥第三次带我来山里寻根了。四哥对于他出生的那个山村有着极深的情感,那里埋着他出生的胎盘,那里有他的童年他的根。那里也是他梦里常出现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四哥每年有空就会去和政县三十里铺的山村去转转,看看他出生的地方,因这些年的发展变化,每次凭着记忆走的路进山都找不到原来家的地方,带我去的前两次都没找对地方。这次带我去之前哥找对了进山的路口。这次我们同行有四人,年过七十的二姐和四哥两口还有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因资本家成份我家、大伯、 二舅、我们三家从甘肃临夏市迁到离城三十里外的和政县一个叫三十里铺的山村中。大伯家在左面山上,我家在中间山中,二舅家在右边山上分别三个庄三座山中。</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姊妹九人中排七的四哥和排八的五哥出生在那里,最小的我是父母在乡下实在熬不下去偷偷返回城市生在自己家,在我一两岁多又被迁返到三十里铺的。我对那里唯一的记忆就是一条山坡路边上一块平地上是我家房,没院墙,门前立着一根长木杆,木杆上拴着一条小黄狗,父亲手举着一块黑色布料从绿茵茵的白菜地中往上走,小小的我和小黄狗一起蹦跳着,我兴奋得喊:“阿达回来了,阿达从城里回来了!”我记得我从小就说这个场景,那是母亲们聊乡下的日子,我就说那场景,母亲说是我那时三岁哪会记得,是听谁说的呗。但那样的场景确实有,我一直坚信那是我自己清晰记得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四哥开车载我们沿着一条水泥路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一块宽广的地方停下车。路边有个清真寺,哥哥一下认出当年就住在附近,寺在原址重新翻修了但也认得。二姐在四哥的指认下记起了曾经家的大概位置,我们都有点激动往家的方向走,不知什么原因沿路各家都是大门紧闭,我看门牌上面写着‘和政县三十里铺三格子乡’。整个庄就我们说话声。我们猜测村里年轻的都出门打工了,老人天气寒冷在屋里没有出门。</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就那”,四哥抬手一只,顺着他指的方向上坡路旁的一块空地上一对中年夫妇拄着铁锹也正盯着我们看,哥说“他们站的地方就是我们原来的房子,前几年还在,现在拆掉了,就是那地”。哥有点兴奋,加快了脚步远远就向两位打招呼。</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两人前相互问了好,说明来意后那男的就一下认出了四哥,五个哥哥的名字他都记得,也记得三姐的名,四哥给他介绍着二姐和我,他似乎记得有我这么个小孩,但印象看似不深。他还说起和三哥四哥一起放羊的事,还记得四哥在山头放风筝,四十多年前的场景他都记得,我们也沉淀在被人记得的激动和兴奋中。这么多年在一个大山深处有人记得四十多年前的我们,真的好感动。</p><p class="ql-block"> 夫妻俩热情的邀我们去他家,我们怕麻烦硬是没进门,允诺夏天一定去他家。我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引出坡下院中一对老人从屋里出来,两人都拄着拐杖弯腰驼背朝我们喊着什么,和我们说话的老乡说是他父母,那是他大哥家父母和大哥住,老母亲有点糊涂了,以为我们是乡上来查的,说给他们要点药。我们先告别老乡到山顶转转,转身就听见老乡朝他父母大喊着解释我们不是乡上的,药还有什么的……</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那时总听哥哥们说他们抱着我没法玩,就在山顶挖个能装下我的坑把我放里面,然后在旁边玩,有时也跑到一边玩,我太小爬不出来也摔不了,他们也玩得尽兴,就是我被晒的满脸通红。有一次他们把我放在一个坟边的坑,结果回家我半夜又哭又闹病了,一直说有人拽我脚。大概父母知道了原由,责骂了哥哥们。后来这事一直被说起,说那时孩子们多命贱都养的粗糙。如今想想都后怕。</p><p class="ql-block"> 哥哥带我们到他们小时候常玩的山顶,说有时一整天和伙伴的爬在山顶看山下的公路,偶尔看到一个车就兴奋的喊叫,从这山头跑到那山头去看直到看不到。二姐指着对面山顶的小路说;那时夏天父亲担着箩筐一头放着妈妈做的酿皮一头放着调料蒜水沿着那条路翻过山到山下镇上去卖。下午再担着担从山头下来,远远看见晃动的黑点就知道那是挑担的父亲,冬天去山那边砍柴担到城里卖。除了务农,为了我们姊妹九个父母不辞辛苦起早贪黑想尽办法挣点零钱补贴家用。</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路旁的山沟中传来涓涓水声,我过去看。哥哥指沟底小溪边的一小块平地说:“那块地是妈妈一铲一铲开出的地,妈妈下到沟里用那块小小的地种点菜绐我们吃,那算是我们的私有地。乡亲们都看我们不容易,也没人干涉。那是乡亲们的慈悲”。哥哥说完深深叹了口气。“唉!那时父母太不易了”我们都感慨。快五十年了,母亲早不在了,而她曾视若珍宝的那一小块地荒了,但它还在那。恍惚中我脑中闪过母亲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中用铲翻地的场景。不知道母亲是怎样从这断壁下到沟里的。</p><p class="ql-block"> 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哥哥姐姐絮叨着过去。不禁心头一酸,眼前的一切无不诉说着父母的艰辛、苦难。乡亲点滴善良对我们家的温暖。苦难的时代,培养出了坚韧也培养了知恩感恩的低层善良人民。</p><p class="ql-block"> 那些记录着父母苦难的地方如今水泥路直达山头,家家新房敞亮,乡亲们悠闲自得。路一旁是农家院子,一旁是山坡树林河沟。我说这里夏天一定很美,和哥哥们约夏天到沟里妈妈的菜地烤烧烤。说着不禁想起了妈,我说:“要是妈妈在带她来这,她该是多开心”。姐姐却沉下脸说“你知道什么,妈妈在这里吃尽苦受尽了罪,早该厌透了,永远不会来的!”。姐姐们那时已是大姑娘大概她能体会妈妈的不易吧。我记得母亲说过生下四哥时家里一口粮都没有,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浓眉大眼的四哥小时饿得头大脖子细,常常坐在门槛上晃着头叫着“俄馍给点呀,俄馍给点呀……”晃着晃着晃不动了靠着门框上睡了。唉!</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一个平常的冬日下午,我们因为因一场寻根的短行,七十多岁的姐姐五十出头的哥嫂及我这个不惑之年的小妹各自心绪万千。对于哥姐是生命中的一段经历和牵念,对于我是兴奋之余了解了父母的不易。几代人的记忆留下的却是不同。但我们还是在这个曾经的苦难之地寻到了父母的过去哥哥姐姐青春年少。也同时感恩着如今拥有的一切。只是父母再也看不到了。与其说是寻根不如说是在找寻哥哥姐姐的青春,寻找父母的足迹。了解过去的不易,越了解越感到父母对给予我们的爱是那么沉重。时光匆匆,父亲离世二十年了,母亲离世二十七年了,我以为我早已学会了别离,却不知思念是如此的沉重。</p><p class="ql-block"> 父母那辈人替我们挡过了所有的苦难,如今我们生活得丰衣还足食,还在美好中挑剔着不足,想想父辈的艰辛看看战争国家的难民,我们真的是活得太幸福了,该是更加珍惜行珍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