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落暮风铃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月在更迭交替的忙碌中走向五月,悄无声息,就像上一个同样埋葬在感同身受的疲累中消散的四月,或者同样在来不及期盼的悄然而至的五月。日子变成扁担的两端,挑着每日忙忙碌碌的疲累和每年碌碌无为的荒诞。咄咄逼近的反而不是失眠的苦涩,而是在反反复复中已经不能觉察的失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尔德说:生活是世上最难的事,大多数人只是存在,仅此而已。学生们并不能理解,他们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眼巴巴地打量着屏幕上这张黑白图像,试图从这张早已被岁月沉淀的面容中追寻一丁点蛛丝马迹。言语变得浅薄无力。恍惚间看见七年前的自己,那个易于困陷小说情节而不急于走近现实、容易多愁善感却满眼浪漫的女孩,大方爽朗地活在自我理想化的世界里。七年里消淡的,哪里只是那几缕澄澈里跳动的疑惑。青春变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印象,迷迷蒙蒙地横卧在记忆里。刺痛,在无所预期的偶然中突袭,砸碎防护。讲台被踏踏实实地踩在脚下,横亘成十年的痕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余华在《我们生活在巨大的落差里》说,很多人不是在写作,而是在写自己的内分泌。一开始,被他犀利总结直逼得颤栗,不敢呼吸,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每次动笔要记录点什么的时候,大多是已经被深深的不安攥紧喉咙、尝试在自我叙述的对峙里找到解脱的时候。毕竟生活不易,不是只有我的不易。抛开生死,都算不得不易。更有英雄,甚至不在乎生死。有人说是病,得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我并不是作家,靠着文字换取生活,或借着文字赢得声誉。我的所有美好或昏暗、清晰或模糊的经历,并不是以他人为主角的记忆。这近乎三十年的点滴,是我一次次心跳、一次次呼吸里的感知。只是在不断延展的画卷里,有了相遇,多了故事。后来,我继续在一次次睁眼、一次次迈脚里苍老到死去。换句话说,在任何本来平行、偶尔相交的生命线条里,我不过有幸或不幸地充当不同时长的背景。那这一切的感知,如果不关于我,还有谁有意愿、有资格去感知我的存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世界很大。以前总觉得世界的大,只在乎空间的延展。无论是行政单位的规划还是生存空间的并存,不过是科技发展的必要。后来,才慢慢感知到,空间不过是用来安慰人的理由,可怕的是我们明明生存在彼此的世界里,却看不见、读不懂。明明靠着自己的生命过活,却不明白这万千选择,到底如何影响这几十年的存在。后不后悔,在不在意,本质在于是否感知。时间一点点往前,必然表明一切都在成为过去。可是在断断续续的反复重叠里,已经忘记要抬头,忘记停下来想一想,这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生存究竟是为了讨好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开心固然难得,伤心也并不容易。小孩子哇哇大哭的坦荡已经被过多标签碾压。于是,心碎失去声音,平静地化作不会滴落、只是滑下的眼泪。面无表情地静静注视,像是盯着确实不以为意的什么东西的尸体。说了不听,听了不懂,懂了不理解,理解了不赞成。一开始是毒舌地滔滔不绝,后来倾向将道理娓娓道来,后来懒得开口,做个聋子,像个傻子。再后来,可能觉得好笑,像盯着一只上窜下跳的猴子。而镜子里只有自己。继续不知所谓地数着日月更替,看着阴晴圆缺,在偶尔抬头低眉的瞬间,见花草吐泥,遇叶落归根。世界变成几张座椅,伸出去的手在眼前顿了一顿,在身后摆了一摆,粘上几粒浮沉,就算是空间上旅行的意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列车朝着终点数着距离,我却不得不提醒自己:尽头不过是下次启程的开端。虽然生并不只为了死。身材焦虑,工作压力或人际往来,在任何没有绝对标准可以参考的关系之间,都是不可考量的存在。睿智被诟病成精明的阴谋家,而坦诚被定义为鲁莽的刁钻。最讨厌听到“人善被人欺”,不是因为这种贱到骨子里的生存,而是这种真实生存的普遍性,将教育里强调的善良品质困陷成不切实际的理想。鄙弃最多属于个体喜好,无能为力才是个体的悲哀。我并不是强调我的善良,毕竟善良本身也只是不同视角利益的取舍。只是不知道这繁忙无聊的生存,是否只是《美丽新世界》的另一个极端,或者我这过于单一的存在是否到了需要某种变化的临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望而不得一旦成为目标的常态缺憾,细水长流的挫败便悄无声息地席卷,形成习惯的过度敏感,麻痹神经,从而不经意地揣摩周遭一切的不怀好意。而短暂的不以为意并不能消散最深处的惴惴不安。愈是迫切,愈是平淡,愈演愈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