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悠悠岁月

<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在我的心目中,我的母亲是最伟大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在晋东南一个最普通的农家,家境贫寒从小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然而姥爷却给她起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荣华。老人家的意思,肯定是希望自己的闺女能享受荣华富贵。母亲和父亲是怎样认识的,如何结合的,无从考证。以母亲的性格为人,一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果。</p> <p class="ql-block">  母亲是被人误解过的,母亲是受过委屈、受过刺激的。但是,母亲是幸福的。 </p><p class="ql-block"> 听四妈说过母亲年轻时的一件事。那时,父亲给老板打工,家境不太宽裕。有一天父亲收工回家,向母亲要钱想去买袋面粉。 </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钱用完了。” </p><p class="ql-block"> 父亲问:“上个月的工钱呢?” </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借给隔壁张婶了”。 </p><p class="ql-block"> 父亲说:“赶快去把钱要回来,家里的面完了,得去买面”。 </p><p class="ql-block"> 父亲左等右等不见母亲回来,气呼呼地出门借钱买面去了。父亲扛着一袋面回家后,看见母亲坐在炕沿发愣。 </p><p class="ql-block"> 父亲问:“钱要回来了没有?”母亲没吭气。 “到底要回来没有?”母亲还没吭气。 </p><p class="ql-block"> 父亲急了,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这个死人,到底把钱弄到哪去了?” 母亲两眼发直,一声不吭,默默地忍受着一切。父亲摇着母亲的双肩,拼命地问钱哪去了?母亲就是不吭气。 </p><p class="ql-block"> 气急败坏的父亲,一个劲地锤打着自己,自言自语地反复问着:“这可怎么过啊?” </p><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母亲就开始犯病,时好时坏。清醒时,吵着要去城隍庙告阴状;糊涂时,就一个人外出疯跑。母亲真的疯了,全家都跟着受罪,最可怜的还是我那未成年的姐姐。母亲病情稍好,硬是去城隍庙告了阴状。还真灵,隔壁借钱的张婶没过几个月便得病死了,母亲的病也渐渐好了。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p> <p class="ql-block"><i>母亲和妹妹</i></p> <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养过六七个小孩,活下来的就是姐姐、妹妹和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弟弟,五十年代初出生,白白胖胖,不幸夭折。失子之痛是可想而知的,但母亲从来没在子女面前流露过。我小时候很淘气很任性,经常故意惹母亲生气。尤其是吃饭,简直是变着法气母亲。放学回家看见米饭,吵着要吃面条,做了燃面又要吃汤面,做了汤面又要吃干面。母亲总是逆来顺受,一遍又一遍地满足着“不孝之子”的无理要求。</p> <p class="ql-block"> 母亲最高兴的事莫过子女有出息。我初中毕业因15科成绩14门优秀(5分)而保送高中,母亲高兴;姐姐61年高中毕业保送军校,母亲高兴;我62年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母亲更高兴。工作以后,我和姐姐都给家里寄钱。听邻居说,每当邮递员送来汇款单时,母亲都高兴得像小孩一样。拿着汇款单一个劲地说:“这是我儿子寄的,这是我姑娘寄的。”那种自我陶醉的神情,让邻居们羡慕不已。自打懂事以后,能让母亲高兴,就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但是离多聚少,匆匆忙忙地回家,又急急忙忙地离去。每当回到家里,母亲总是对着我看个不够。那慈祥的眼神至今难忘,回想起来,好像还在看着自己。母亲总是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乐于助人、苛刻自己。左邻右舍提起母亲,没有不伸出大拇指称赞的。母亲的品德,有口皆碑。</p> <div> 母亲爱自己的子女,更疼爱自己的孙子。我的两个儿子,母亲爱得捧在手上怕掉,含在嘴里怕化。那种天伦之乐的亲情至今还历历在目。有时儿子淘气,忍不住动手打几巴掌,母亲双眼噙泪,又无可奈何的情景,至今想起心里还隐隐作痛。如今我也当了爷爷,更能体会到母亲对孙子的疼爱。<br></div><div> </div> <p class="ql-block"> 回想我的一生,最遗憾的事是和母亲在一起呆的时间太短,每每想起心生酸楚。听邻居们讲,母亲一收到我要回家的信就开始盼,一天要到大门口望几次。同院人问起:</p><p class="ql-block"> “又想儿子了?”母亲总是笑一笑说:</p><p class="ql-block"> “我才不想他哩。他在四川好着哩。”</p> <p class="ql-block"> 九一年元旦母亲生病住院,我陪伴了几天 。这是我参加工作以后,和母亲呆得时间最长的一次。望着生病的母亲,百感交加。真是:年年元旦岁岁川,今朝西安,慈母病前陪伴。自古忠孝难两全,盼儿眼穿,高堂痴心一片。养儿莫如养千金,比较方知缺欠。</p><p class="ql-block"> 母亲住院以后一直卧床不起,没想到这次生病竟成不治。</p> <p class="ql-block"><i>母亲和孙子、外孙、外孙女</i></p> <p class="ql-block"> 1991年1月14日凌晨,母亲在我和姐姐的陪伴下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按照母亲的生前意愿,安葬于我妹夫的老家陕西礼泉。出殡的那天早上,大雪纷飞伸手不见五指。九时整下葬,天气突然放晴。母亲的坟墓正对着唐王陵,放眼望去祥云缭绕,天空出现一道彩虹。村里的老人对我说:“娃,你妈睡的地方风水好,生前积过德,死后才会出现如此天象”。</p><p class="ql-block"> 我不信迷信,也不信风水,但是我相信好人有好报。我妈就是一生与人为善,与世不争的好人。</p><p class="ql-block"> 2005年清明,我和姐姐、妹妹将母坟迁回故里与父亲合葬。正是:清明时节回故乡,父母遗骨终合葬。慈母礼泉为异客,今朝团圆在上党。</p><p class="ql-block"> 父母的碑文我是这样写的:</p><p class="ql-block"> 慈父贾致祥(1908-1978),慈母原荣华(1914-1991),皆山西针漳人氏。父正直睿智、技艺精湛、诚信礼仪、清白勤俭。年少赴并学徒,出师则辗转秦晋,涉足西域,终居西安。母慈善宽仁有口皆碑,克己忍让堪称楷模。</p><p class="ql-block"> 父母千古,品德长存,落叶归根,永远安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