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4）

蓝田农夫

虎子还是走了。世界，在它的眼里，永远地消失了。

昨天，急急地赶回家，九点二十左右刚到大门外，虎子就摇着尾巴，拖着水袋一样的肚子摇摇晃晃走来，站在车前摇着尾巴，满眼欢喜，只是不像往常那样欢快地吠叫。那时还不知道，这其实是它最后一次这样欢快地迎接我了。它已经连续六七天没有好好吃喝了，还能看到它，很是欣慰。二姐把虎子挡在车边，车进院子，停下。我叫到：虎子，过来！它在窝旁颤巍巍地站着看看我，没挪地方。早上十一点多，虎子站在厨房房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走过去，摸摸虎子的头，摸摸肚皮，捧着虎子的头，和它说说话。虎子静静的看着，无力的回应着。后来才知道，这时已经是它生命中最后的五个小时了。下午四点左右，活也做的差不多了，想着一会去给它再看看医生，或许还有奇迹，亦或不想再让它遭罪了。虎子挪到了内屋门口荫凉的地方，在瑜伽垫上无力地趴着，依然看着人来人往。四点二十多，看了一虎子眼，它趴着。然后出去干活再回来，十分钟左右地时间，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虎子还趴在那里，但是眼睛已经不动了。赶紧过去，摸摸还是温热的，但是对主人的呼唤已经毫无反应了。虎子，真的走了！

六点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带虎子来到后面的山上，在第一次带它出门撒欢的地方的林地里，挖个坑，盖上棉衣，让它头朝着家的方向安静地趴着。在这里，它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生活了十四年的家，看到沐浴过的灞河水，看到高高低低的麦田、树林、青草和油菜花；身后，就是苍翠高耸的秦岭，还有飘荡的白云。这里，冬天阳光温暖，春天槐花芬芳，夏天绿树成荫，秋天果实累累。鸟儿也很多，万籁声如波涛，它应该不会寂寞的。

回来的时候，在道路的拐弯处，也是虎子经常等我的地方，三轮车轮胎突然扎破了，不得不下来推着慢慢向回走——或许，是虎子不愿意匆匆而别吧！

晚上看监控录像：虎子从早上开始，就在里屋门口和厨房房廊无力地站着，一会儿又趴着。只是在我回来的时候，跑到大门口迎接，然后又回到内屋门口。它站在房廊上，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似乎也更关注我，我从它身边走过时，它会扭头看一下。它是一直撑着吧！

虎子生病地这大半年，二姐一直是照顾着，期间多次把虎子带到她家照顾。宠物医生说虎子从去年坚持到现在，是奇迹了。晚上关闭了老家门窗，坐车离开时，没有了虎子跑过来送别，有点落寞。二姐在车里坐下，说：“虎子一直给咱看家呢......”，过了一会又说，“可能它在一直等你回来呢”。我没有吱声。

早上醒来，看监控里的老家院子，旭日已洒落一点点淡黄，把院子北边围墙的角落照亮。视频如凝结的照片，目之所及，空空如也，心里不由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