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到老家电话后

小桥流水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美篇昵称:小桥流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美篇号:10029037</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居住他乡的游子,早些年,最怕家里拍来的电报,那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后来电话普及了,最怕半夜三更老家打来的电话,基本都是凶多吉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清楚记得, 2010年腊月初四,那天正好是星期五,中午我在单位值班,照管学生午休,忽然接到大侄子从老家打来的长途电话:“老叔,你快回来吧,我奶病重很危险。”语气很急迫还带着哭腔。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忙去了,从语气和声调判断出情况不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刚好午休结束,学生纷纷回到班级,我连忙走进校长室,把情况和校长说了。校长知道情况十万火急,准我回家,又找人代我管理班级,调好课,一切安排妥帖,赶忙回家,准备好换洗的衣物洗刷用品,带好身份证,就马不停蹄乘坐三路车奔往火车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还好,开往东北的快车K370还没有到许昌,我赶忙拿出身份证买票。售票员说:“没有坐票,你还买吗?”我连忙说:“买,只要能上去车就中,哪怕站一路,都没有关系。”就这样我如愿买到一张站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从汉口开往大连的K370终于到许昌站了,拿票检录上车,在列车上找个靠水房的地方,做好一路站到最后的准备。列车开动了,我的心情随着列车也在翻腾,母亲现在咋样了?有没有危险?赶忙给大侄子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大侄子的哭泣声:“俺奶就在刚刚故去了……”听到这里,我心如刀绞,母亲平时一向身体很好,就连药都不吃,记忆中母亲吃药,非常费劲,不论多大的药片,母亲都要把药片研碎,和在水里面,否则咽不下,用我父亲的话说:“你妈嗓子眼细,咽不得药片。”也正如此,母亲这一辈子真的很少吃药。怎么这一下子说来病就这么快呢?我不敢想,蜷缩在水房一角抽搐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站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终于到达了葫芦岛,从火车站下车,赶忙找开往建昌的长途客车,在长途客车上,尽管车内屏幕在播放东北人最爱看的二人转视频,但我哪有心情看这玩意儿?熟悉的曲调,久违了的家乡话,使我顿时感到:我终于回家了,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一想起母亲,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后来实在忍不住竟然抽抽啼啼哭出声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经过千辛万苦,当第二天太阳偏西的时候,终于踏入熟悉的家门,当走进大门那一刻,看到肃穆的灵棚,凄红的大棺材,听到悲哀的唢呐曲,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喷薄而出,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大喊一声“妈,儿不孝,来晚了。”嚎啕大哭,哥姐们见我回来了,也忍不住陪着我哭了一会儿,赶忙将我拉起,架到屋里,让我歇会儿。此时,家里的亲戚也都大部分到齐了,雇的鼓乐队吹得正酣,雇的厨师们忙得正欢。整个大院子,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二娘家的堂哥是支客(也就是司仪),见我恢复了平静,将我拉到一边,对我说:“老兄弟,和你说个事,请你见谅和理解,本来想等你回来后,我老婶的遗体再火化,虽然你没有耽搁,但路途实在太远了,我们只能今天上午就火化,下午还有许多仪式要进行,明天早晨下葬。”“二哥你说什么?我妈已经火化了?这意味着我连母亲的最后遗容都看不到?这怎么行!我们城里都是当天出殡时才火化。”堂哥说:“农村比不得城里,如果今天不火化,你妈的遗体就得五天才能下葬,而不是三天,你想亲戚家人能在这里等五天吗?”堂哥的话我虽能理解,但我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母亲含辛茹苦供我读书,而母亲去世我连最后遗容都不能见,真是太绝情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要举行各种仪式,仪式完成已经十点多了,哥哥姐姐们听我说昨天站了一夜都没有合眼,坚持让我进屋里睡会儿,我哪能睡得下,执意不从,陪母亲就这一夜,再都没有机会了,再困,我也要守灵。哥姐们见我主意已定,不再坚持,只好满足我这个心愿。当然守灵的还有哥哥们和侄子侄女们,此时正是腊月天,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我们在灵柩一侧较远处架着木炭火取暖,灵柩前燃着香火,让它一直保持燃烧。更深人静,想起母亲生前的林林总总,忍不住泪如雨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三天早晨,亲朋好友及村里人悉数到齐,起灵前,本来我事先跟堂哥说,我想要看看母亲的骨灰,结果,堂哥当时可能忙忘了,让人一下子用钉子把棺材板定死了,可怜我最后不但没有看到母亲的遗容,就连母亲的骨灰都没能看到,这是我终生的痛和遗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起灵了,大哥在前面打着灵幡,我在后面双手捧着母亲的遗像,随着送葬的人群缓缓缓缓向母亲的坟地走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坟地在我家地的一头,在山脚下,背靠山,面朝南方,在这里能望见家乡的六股河,坟墓是昨天挖好的,因是隆冬季节,冻土很厚,可苦了挖墓的那几位乡亲,真是难为他们啦。随着棺木的缓缓落下, 放入坟墓,还有我手中母亲的遗像,填土埋葬,一个新的坟墓在故乡悄然堆起,也带去我对母亲深深的思念愧疚和自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长篇小说《人世间》冯化成跟他的岳父周志刚说:“自古孝道分两种,伺候在父母身边,照顾衣食住行,是养口体;远走高飞、有所成就,让父母以此为荣,是养心智。”对于父母,这两种孝道缺一不可。亦如秉昆是养口体,秉义、周蓉是养心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如果说哥嫂姐妹孙男外女在老人身边,精心服侍那是养口体;那么我这个远走他乡的游子,能算养心智吗?既没有什么成就,又没有经济上的弥补,我算老几?什么也不算,充其量是游走于人世间的一个孤魂。为此,一想到这,我就更加汗颜、愧怍、羞赧,若母亲在天有灵,能原谅您老儿子的不孝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现在离我而去了,我将永不能再见她一面了,这个哀痛是无法弥补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值此又一母亲节到来之际,再次缅怀我的母亲。愿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尚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怅望北国天空,在泪眼滂沱中幻化出母亲的身影,正踮着小脚蹒跚向我走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图片:小桥流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配曲:《梦中的妈妈》(鸣谢)</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