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轶事（三）

培如

舂米舂碓 随后我的行李跟随马帮运到了农场，第二天再由到场部开会的同志帮我挑了回来。这里出门就是羊肠小道山路弯弯，运送东西男人靠扁担挑，女人靠肩膀驮，硕大的竹篓被宽宽的纽带拦腰绑起顶在额头，只有在山区才有这独特的运输方式，这种方式也是于环境的迫不得已衍生而出的。 事先准备好的知青宿舍已被先到的同学住满了，队长说正好有一排茅屋还空着，我就被安排在茅屋里安顿下来，这时才意识到下乡的生活已经正式开始了。还没来得及恢复旅途的满身疲惫，队长就说明天让那两个妇女带你去“舂谷”吧，让我先干干妇女的活体验体验，也不知“舂谷”是什么活，只觉得好奇，让我这个大小伙子干妇女的活，是否有点屈才了，没想到第二天才深深体会到，这妇女的活还真不是好干的。 舂米的碓房就在我的隔壁，第二天一早，天空还下着小雨，带我的那两个职工家属来到碓房，清理好现场在石舂中倒上稻谷，接下来就是用脚狠狠的踩下石堆的这一头，猛的放开，那一头靠着自然惯性下落，重重的砸在石舂中的稻谷上，一下两下这边不停的踩，那边不停舂，有节奏的砰砰声在屋里回响，稻谷在石堆不断的冲击下，慢慢的脱下了外衣，渐渐的露出了白胖的身躯。屋外小雨下的淅淅沥沥，屋里浑身汗水湿透了衣襟，艰辛的努力换来了簸箕里的颗颗米粒。在家做饭时舀上一碗米没觉得费事，可在这要吃一顿饭却要付出这么多辛苦实属不易，只有这时才深有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种谷难，吃米更不易。 踩碓要用力，没有什么技巧，必须脚踏实地，没想到妇女干的活大男人干起来也并不轻松，踩一会还行，坚持一个小时、半天或是一天，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腿就开始发酸然后发麻胀痛，该换班时多一脚都不愿意踩，越踩越吃力。一开始感觉新鲜好奇，接下来就是咬牙挺着，到最后简直要崩溃了，就这么坚持着舂了一碓又一碓，直到把麻袋里的稻谷舂成白白的香米，虽然满身臭汗浑身疲惫，看到这丰厚的劳动成果，心里才有一丝丝安慰，毕竟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造出人生的第一碗米，这也是知青下乡的重要一课，但在老职工眼里只是一项看似简单却不可或缺的最基本生活技能。 接连舂了两天谷感觉腿都抬不起来了，就像灌了铅走路一瘸一拐，腰酸腿痛浑身酸楚，真不知这妇女的活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正当为难之际，还好第三天队长安排了另外的活计，才结束了这看似简单却着实卖力让妇女干的活。后来听队长说能坚持两天没打退堂鼓就已经很不错了。 在山里砍刀是男人的必备也是男人的骄傲，随身携带外出干活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当然我们也不列外。队长给我们男知青每人发了一把没开刃的砍刀，需要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去把刀磨锋利了自己使用，不管过程怎样只要结果，磨刀只给一天的时间，而老职工只安排半个工，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很照顾了。 队上没有现成的磨刀石，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一大早我们几个同学就聚集在河边寻找适合磨刀的石头，太硬了磨不动适合磨刀的又不好找，大家只能将就在河边顺势找个比较平点的石头沾上水开始磨起来。磨刀并不简单，用力压住刀片前后使劲推动，连续不断反反复复一个动作，刚开始还好一招一式像那么回事，时间一长就有点招架不住了，看着磨过的刀连最初打造时留下斑痕都没磨掉，不知何时才能把刀磨锋利了，疲惫伴着汗水，失望盼着希望坚持着。老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信念支撑着我们，不信这点困难就能难住我们，磨刀的霍霍声持续在山沟里回荡。 活波是年轻人的天性，那里有他们那里就有欢乐，打闹声，抱怨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就像刚出窝的山雀叽叽喳喳，无休无止，给平静的山沟增添了不少色彩，给寂寞的生活带来了无限活力。面对青山高声大吼，好像可以把生活中的艰辛劳动中的困苦一下子喷泄而出一吐为快，回过头来面对平静的现实生活，还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一个困难一个困难的去克服，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知青生活的开始。磨刀声伴随着同学们的打闹声一步步向成功靠近，黄昏时分大部分同学的刀磨得差不多了，算不上太锋利但比起当初的样子也算是有模有样了。经历过才体会到，什么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道理，看着手里磨好的砍刀和被河水寖泡了一天的双手，知道了这就是付出和收获，它将陪伴我在这广阔的天地里战天斗地披荆斩棘。 刀是已经磨好了，还要配上合适的刀把才能使用，在老职工的指引下，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结伴进山寻找一种可以做刀把的树木，杆要直既要坚硬又要有韧性，根据个人喜好选择把柄的长短粗细。很快在深山里峭崖边的斜坡上有一片灌木丛，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刀把木”吧，丛林茂密枝条繁多足够大家挑选，用磨好的砍刀砍着心仪的刀把，好刀配上直溜光滑的刀把才是最完美的搭配，直到人人都挑选到了适合做刀把的木棍。在大家的嬉笑声中，攀比着手中的战利品，带着些许遗憾和不舍欢呼雀跃的开始下山。两天时间可以打磨出一把锋利的砍刀，但这把砍刀要在你手中却要舞动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半个世纪过去了，这里的山依然那么绿，天还是那么蓝，但这把砍刀，这段难忘的经历，却一直深深扎根在脑海中，不时浮现在眼前成为永久的记忆，这只是知青生活的开始，更是知青生活的延续……。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