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老家

四狼主

暮春时节，正值四月芳菲。

慎终追远，恰逢清明雨上。

东风和煦，拂落繁花满地。

雨丝情愁，撩起思念悠悠。

时光清浅，落地无声。

最近一次回平阴老家，还是4年前初冬时，正是大伯十周年祭日。岁月无声偷，光阴似箭快。今年清明已悄然而至。节前周末的清晨，我跟哥姐们满怀思念，再次踏上回去老家的路。一路疾驰，路牌由陌生到熟悉，当东平、平阴、洪范、东阿映入眼帘时，心中倍感亲切。古老的鲁西平原，这片热土曾经养育了我的父辈和祖辈，回到她的怀抱，那种叶落终归的感觉从心底不由得涌起。大姐望着车窗外不无感慨地说道：“咱们老爷子当年身无分文，披星戴月一路走到天津，这得吃多少苦，遭多少罪啊”。大姐的一番话过后，车厢里沉默了许久。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萦绕于思绪中的高大身影渐渐清晰，在道路泥泞的风雨中，艰难的孤身前行。风停了，雨住了，身后的故乡也远了。作为长子，在家中最困难的时候，大伯选择了背井离乡，出外谋生。当初他老人家扛下了所有困苦，才换来我们这些后人衣食无忧。

伴着一路风尘，终于到了阔别已久的刘庙村，在庆生叔家门前下车，自十周年一别至今，再见叔和婶，两位老人都已岁至耄耋，好在二老身板还很是硬朗。庆生叔和我父亲年龄相近，又是亲叔伯兄弟，当得知父亲和他一样，也有了重孙时很是高兴。岁月蹉跎，童年时，晨风中朝阳里，双双在阡陌间追着蜻蜓奔跑的玩伴，如今已是伫立在晚风中夕阳下，发白如雪，满面慈祥的老太爷。

天地有情尽白发，世间无意了沧桑。

岁月变迁，山河依然。

山清水秀的刘庙村这些年来变化喜人，东依大寨山山上草木葳蕤，西傍狼溪河河水潺潺，村路平坦整洁直贯南北，路旁房屋修葺一新，白墙黛瓦，错落有致。山路蜿蜒，阡陌纵横，山坡上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间或几畦黄灿灿的油菜花，黄绿相间煞是惹人喜爱。一片桃林已是花开满枝，春风几度，桃花依旧，思念依旧。离桃林不远，就是我杨家墓地。在大姐的带领下，我们满怀敬意的依次摆上贡品，点起香烛。焚烧纸钱，轻呼低唤，一时间纸灰随风旋起，烟火扑面而来，无论怎么躲，纸灰都吹向我们。这一刻，宛若故人轻抚今人眉，正在为尔散去半生灾。

从山上下来已近中午，又去看望我们的小姑。我特意录了几段和小姑相见的视频，发给我父亲看。大伯走了，父亲也老了，时光流逝，跟着他们回老家的情景，已成为我们脑海中一段抹不掉的美好回忆。中午饭是在离洪范池很近的汇泉酒楼吃的，饭菜可口，菜品比我们几年前来时增加了不少。老家这几年也在积极的发展乡村旅游，临山近水的民宿环境幽雅。老家有“和圣”柳下惠的故里孝直，有“一代文官主，三朝帝王师”明代于慎行墓，还有丁泉、扈泉、白雁、书院等泉水，在众多泉水之中尤以洪范池的最为神奇，此泉不以消长随春秋，不以四季而变温。这些泉水最终都汇入到狼溪河。据说，熬制东阿阿胶用的就是狼溪河水。

于阁老有诗曾云：

风雷鸣丹谷，林亭依翠岑。

一樽今日酒，千里故人心。

树动三秋色，泉飞万壑音。

夜凉横吹起，欲听水龙吟。

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们回老家，最多一天的新鲜感，转过天来就想回家。儿时来了不想留，如今来了却不想走，这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对老家的深情。我虽然在天津出生，但籍贯依旧是山东平阴。这里有我家的祖宅，我的祖辈先人在此长眠。我现在也是有孙辈的人了，在将来的某一个清明，我会带着孙子回来认祖归宗，把他的名字落在家谱上。清明，是对祖先长辈的慎终追远，缅怀他们曾经筚路蓝缕，栉风沐雨的艰辛。清明，就是让我们懂得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回到天津已是傍晚，晚霞映红了天际，回望老家的方向，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有炊烟袅袅，披着晚霞，在山环水抱之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