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四月正是油菜花飘香的季节,我和插队的同组同学,又在这美好而难忘的季节里聚会了。是为我们五十年前的四月间,大家拎着行李,闻吸着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香,落户在了同一个生产小队而纪念。五十周年了,借相聚,我再次见到了曾为风雨同舟,一路相伴的“一家人”,一个没有血缘却为至亲的另四位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除了晓荣未到外,组里其余五人再次相拥相见。但凡相聚,就由不得想翻腾那些过往的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晓荣是我们里第一个戴上近视眼镜的人,上千度的镜片老厚老厚,还一圈一圈的。以前我对着他的眼镜片看过,霎时天旋地转,晕的我找不到北。即使晓荣戴着近视眼镜,仍见他眯缝个眼。同组生活后我才发现他有着极高的智商,我都担心他走路会不会也像数学家陈景润那样,一头撞在大树上还要跟大树说声对不起。我后悔上学的时候没抄袭过他的作业便宜他了。很多年前他就去了美国,博士、学者,见他不容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组里就我和爱兰是女生。我先她一年被招工离开,后来得知她嫁给了生产队长的弟弟。两人很投缘,夫妻生活幸福美满,是同学们羡慕的一对。 当年我还是受了爱兰穿农家粗布衣的感染,组长延生也是土土巴巴一身,引的我也想换换装。我喜欢妇女们自己做的布鞋,于是也从相好那里搞来了一双穿在脚上。我不白用人家的辛苦,是用我的一双新轮胎底布鞋交换所得。我很珍惜,下雨天不穿;走硬实的马路不穿;只就喜欢在晴天泥土地上穿着行走。泥土被踩沾到鞋底上,鞋底与地面就可以少起摩擦,相当于给布鞋底添加了防护层,能延长鞋底的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还特意为插队提前往裤子膝盖处补了两块大补丁,我这副扮相社员都直夸我是一个节俭的洋学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组长延生是最有故事的人,他能自荐当队长可见他的勇气与自信!组里他是最关心我的人,我也最欣赏他。一次趁队里挖坑栽树,他悄悄走近我,往我手里塞了一颗糖,并还帮我挖坑,我吃着他送的糖很甜。他病了,我半夜从炕上爬起来为他拉风箱烧水吃药,他很受感动!还发着烧呢,眼泪顺着他滚烫的脸颊滴落在炕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延生在农村一度情绪不佳,三夏正农忙,他弃了生产队,也弃了我们这个“家”出走过,是奔大西北偏远的大沙漠而去。当然最终的结局还是被“抓”回来了。相聚那天我没有再提及,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大家都尴尬。看得出延生也尽量回避话题,毕竟当年大家都年轻,冲动不可避免。如今,他同晓荣一样的博士学位,同学中的佼佼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打从插队生活一起,我们基本还算团结一致。那会组里同学心气都很高,谁都不甘落后,都想积极表现自己。有一次,大队召开批斗地、富、反、坏分子大会,我在批斗会上勇夺了坏分子的拐杖,村民们说我够猛!其实我只是单纯地表现一下知青的无畏精神,我们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像村民们亲戚套亲戚,有谁会去夺亲人的拐杖来表现阶级立场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队里缺少牵引骡马走直线犁地的人,我就自告奋勇说我来。别人眼里我胆大,其实也是硬着头皮强装把式,装个胆肥表现一下自我罢了,而心里早已紧张到揪成了一团。</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秉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六人黎明既起,拉车携锄,迎着东方鱼肚白出工种地。当送走最后一抹夕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起返回知青居住点。回过神来一看,饭是需要自己动手做的,喝口热水也是需要自己抱柴火“呼哒呼哒”拉风箱烧的,而许多时候还都是冰锅冷灶湿柴火 。面对艰难困苦的日子,每一天都在考验着我们的意志!夜晚我还要顶着满天星斗坚持写心得记笔记,反省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过年了,我们全体没有回省城与亲人团聚,而是在队里和社员一起度过了一个叫“革命化”的春节,那一年是1976年,正直农业学大寨火热中。我都是和衣而睡,围巾包头,面带口罩,时刻准备着,一旦钟声敲响,冲出被窝去战天斗地!想洗把脸毛巾都冻成大冰坨,想存些水,缸已冻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提起做饭,更是有桩倒霉事。同院邻居大娘因家事想不开,投了我们两家共用的吃水井。原本吃水很方便,厨房到水井不过十米远距离,我和爱兰住的屋子离那口井更近,走六、七步既到,不成想从此多了一项锻炼:用扁担从别处晃晃悠悠担水回来吃用。十八米深井大娘被打捞上来一脸的青紫,挺吓人!我和爱兰还为大娘梳理了头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生产队的大力支持协助下,我们知青搞过沼气的建造,成功的使用上过沼气,还在组里养过一头猪,种过组里所分自留地。迎着各种锻炼,我从没有示弱过,垛麦垛、打机井、牵马犁地等这些男劳力干的事活我一样没拉下,还吃睡在过种植棉花的基地;背着沉重的药桶喷洒农药;去参与社会主义大集“社火表演队”当过村史讲解员;坐过马车县城购化肥。皮肤粗糙了,人也晒的黑不溜秋。我们把青春和娇颜献给了脚下炙热的土地。生产队把妇女最高的工分评给了我,算是对我接受再教育的一个肯定!公社及县上也竖立我组为典型,是全县知青学习的榜样!我们全体沉浸在了各项荣誉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生活是五颜六色的,有奋进,也有我们的失落;有高兴,也有我们的一声叹息;我不曾想为柴米油盐也能发生矛盾。社会课堂让我渐渐悟懂了什么是集体利益,又什么叫个人利益。在我们之间也开始了你讽我嘲和勾心斗角,现实中很多现象都击碎了我们曾经有过的梦想,我也深有体会:人生不全都是豪言壮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写下过一首打油诗,归总了我们在农村的亲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插过队 、下过乡、走过田埂小道上;</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担过水、 磨过面 、拉过灶头大风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碾过麦、 扬过场、 晒过皮肤黒又亮;</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挨过饿、 受过凉、 吃过杂粮咽过糠;</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挖过窖 、睡过窑、 打过机井修渠梁;</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流过血、 流过汗、 吃过三餐粗茶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养过猪 、担过粪、 下过涝池趟泥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收过棉 、喷过药、 闻过五谷稻花香;</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推过车、 驾过辕、 扶过犁耙辘轳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想过家、 流过泪 、有过扒车不嫌脏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开过荒、 平过地、 抄过黄书岔心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 栽过葱、 插过秧、 得过腰肌劳损伤;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缺过粮 、断过烧、 翻过社员家院墙;</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 顶过风 、冒过雪 、战过三夏收割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常会这么想:如果我们从未经历过那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那么,这些“有过”都没过,我们的人生它又会是个什么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一方*H</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编辑:一方*H</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同学提供、凤翔记者王方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背景及音乐:美篇提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