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刘家的苦命人（4）</p><p class="ql-block">———我的大姐</p><p class="ql-block"> 曾经有人说，大姐的小孩被老鼠咬，油瓶落底，遇蛇交配等诡异现象，纯属偶然，或属自然，只要人保持健康向上的心态，内心坦然，何必在意迷信之类的邪说。我们知道，这属于善意的开导，意在劝人走出邪魅阴霾，只要心中有太阳，就该活出明亮的自我。</p><p class="ql-block"> 大姐心理有阳光，我们承认，尽管她的一生充满艰难困苦，但大姐的性格是开朗乐呵的；精神状态也是昂扬向上。这一点，我的兄弟姐妹都认可，承认大姐属于坚强的女性。</p><p class="ql-block"> 种田，对于农民来说，是一种传统。如果墨守成规，不求思变，那才是平庸无为的表现。多年来的种田经历，使得大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光靠种田是没有出路的，只有谋划新思路，广开渠道，才能增加家庭的收益。于是，大姐在蔬菜种植方面，甩开手脚，全身心地投入。大姐家的田地比较分散，除了种植水稻的水田外，尽可能的将旱田，沙地腾出来种植经济作物。农村人都知道，水稻种植就是保一家人的口粮，效率低，经济模式单一。而蔬菜种植，投入低，见效快，经济模式多样性。但经济作物，却是费时耗力的苦差使：春播，夏种，育秧，保苗，跟随季节走；且农作物的病虫害防治不可忽视。不少人认为，庄稼的病虫害防治只需进行农药喷洒即可，那就不太内行了。有些害虫很贼，白天不敢出来伤害庄稼，因为害怕天敌；只等晚上出来。且喷洒药物时间不宜太早，原因是害虫闻到气味后，会钻到地下去，只能选择晚上九点以后，害虫都出来了再喷洒药物，这样除害效果就提高了。诸如此类的经验，大姐也是在劳动过程中摸索总结的。于是，大姐的身影时常出现在田间地头；大姐的脚步，总像是着了火似的，火急火燎；大姐的手上，背上，肩膀上，不是拿着，就是扛着，或是挑着一件件的农具，或一担担的农作物收成。</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回家探亲期间，特意去看望大姐，她正在田间忙碌。看见我来了，急忙收拾东西，将地里挖出的两大箩筐红薯挑回家。我本有意替她挑起来，可一上肩，没走两步，我立刻放下，太沉重了呀，至少160斤，我不行呀。大姐看出来了，就自个儿挑回家，步履稳重，到家才放下肩上的重担。说句实在话，干农活，挑重担，我不及大姐。</p><p class="ql-block"> 农作物的采收及售卖也是需要时间的。大姐的家距离镇上四里，单边一趟行走，需花费半小时。为确保蔬菜的新鲜度，为了卖个好价钱，大姐每天早上五点钟之前，就得赶往地里采收，尤其大蒜，香葱，韭菜之类的，还得拣择、掏洗一番，过程细致繁琐。之后，匆匆忙忙地将蔬菜挑到镇上，等待消费者选购，长年累月，风雨无阻，实属不易。</p><p class="ql-block"> 有细心的人观察过大姐的情形之后，说过：你的大姐，啥时候有过空手行走的经历；啥时候，有过缓步行驱的姿态。是的，大姐的一生始终与忙碌挂在一起的。</p><p class="ql-block"> 由于大姐将过多的时间，花在了蔬菜种植方面，却忽视了对家中三个小孩的看管。那年的夏天，大姐像往常一样，走向田间，却将三个小孩放置家中，交代大儿子，仔细看守两个弟弟。那时，大儿子已经八岁，准备九月份入校读书，二儿子五岁，小儿子两岁。按理说，短时间的看管，大儿子应该没有问题，假如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因为都是小孩，即便八岁的小孩，也不可能像大人那样，做到尽心尽责，完全把控对小孩的看管，况且一个五岁的弟弟，已经具备独自的行为能力。</p><p class="ql-block"> 天黑以后，大姐依旧忙活于田间。这时的大儿子看到自己的母亲久久不回家，又看见两个弟弟哭的哭，闹的闹，就想着去找妈妈，于是走出家门，向田间走去，在行走到村口一个水塘边沿时，由于路面光滑，又是黑灯瞎火的，不慎落入水中，此时又不见行人来往，大儿子落水后，挣扎了一会，终究因为不识水性，沉入水底，溺水而亡。至此，一个弱小的，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告别了家人，完结了人世间的旅程……等到大姐回到家里，发现大儿子，二儿子不在家，急的房前屋后寻找，也不见踪影，深感情况不妙，急急地大声喊叫，意在找到两个儿子的下落，最后动员全家族的人员帮忙寻找，当发现大儿子的遗体，从水塘里被打捞上来的那一刻，大姐已是精神崩溃，哭天喊地，嚎啕大哭，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呀！悲痛之时，二儿子还是不见踪影呀，怎么办呀？他又到哪里去了？大儿子被找到，是因为有人说，天黑以后，看见他往村口的水塘方向行走，才确定了寻找方向。然而，二儿子的行踪，就没有人知道了。他该不会和大儿子遭受同样的劫难吧？假如这样，那就是灭绝人性呀，天呐！此时的大姐，身心悲恸到了极点，嘴里却在不听地呼喊老天能够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呀！可以说，此刻的大姐，已经完全忘却了自我。之前，我见识过，有人在拜天泣地时，说一句砍一刀的恶劣之举，那是心祟之人的邪恶诅咒，遭人鄙视。可当看到大姐接下来，又用头连续撞击地面的悲切场景时，我已是泪流满面。我们一直承认，大姐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在遭受这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及对另一生命深切担忧、揣测不定时的大放悲声，已经不是柔弱的眼泪输出，实际上是一种伟大的爱子成份在哀求。</p><p class="ql-block"> 后来，二儿子在大姐家的菜园子被找到了。大姐家的菜园子在村尾，菜园子边上，同样有一口水塘，找到他时，他正在水塘边沿熟睡。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小孩尽然在水塘边睡了这么久，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他为何会出现在菜园子呢？平日里，二儿子与大姐也经常出入菜园子，知道菜园子的位置。当晚，大儿子出门去寻找母亲后，他看到哥哥好久没有回来，以为哥哥走错了地方，认为母亲在菜园子忙活，就自个去菜园子寻找母亲。走近菜园子，发现母亲不在这里，想走回去，可天色越来越黑，又怕掉进水里，索性就不走了，坐在水塘边沿，慢慢地，就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大儿子的遇难，对大姐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姐的脸上满面泪痕，无限悲痛，整个人如坠入无尽深渊，情绪跌至最低点，我们知道，大姐苦呀……</p><p class="ql-block"> 2024.04.0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