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碾子,是一种古老的农具,主要用于将玉米、高粱、谷物等食物碾压成米或面粉。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与碾子结下不解情结,至今深深镌刻在记忆中。</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五年,随着秋粮的丰收,家乡生产队分给各户的粮食比往年增多,玉米成为一年中约九个月的主粮,将玉米压成面粉和渣子才能食用,主要靠人力推碾子。全队几十户人家,只有位于生产队大门外西北角那一台碾子,每天日夜忙得不停。每周六下午,我从县城学校回到家,晚上时常帮助妈妈去推碾子,一边推碾子,一边仔细观察,碾子是由底座、碾盘、碾滚、碾框、碾柱组成,碾盘、碾滚上面凿有相对的纹路,碾滚四周安有木框,碾盘中间的碾柱穿过靠碾框中心部位,碾滚两侧圆面中心脐眼由铁脐链接碾框上,既固定碾滚,也使碾滚围绕着碾柱转动。碾框对称角各有大约十多公分的孔,把碾棍插入孔中,手握碾棍,用力推动,沿着碾道一圈圈地推着走,碾滚滚动的摩擦力把玉米压碎,压得越碎面粉越多,再用罗筛出面粉,可以贴饼子或蒸窝头,筛出的渣子簸去皮,用于熬粥,吃起来浓香粘稠,暖胃、润肠、养心。</p><p class="ql-block"> 碾子的发明和使用,有着几千年的历史,蕴含着力学原理和石木人的匠心设计,古人的聪明智慧和创造力,是我们民族的骄傲,让我赞佩不已。</p> <p class="ql-block"> 那年秋末,妈妈不幸病倒躺在炕上,看到我从学校回来,她强打精神坐起来,准备去做晚饭。我眼疾手快,扶妈妈躺下休息,放下书包和衣物,立即去洗手做饭。到罐中取渣子准备熬粥时,发现只够今晚和明天早饭用,面粉也没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我就叫醒弟弟,抱着碾棍,背着大约三十几斤玉米,弟弟拿着笸箩、簸箕、罗和笤帚,直奔碾子。正巧无人。我学着妈妈样子,扫干净碾盘、碾滚,搓一簸箕玉米均匀摊在碾盘上,我边推边用笤帚往上扫,弟弟只管推。把袋子里的玉米分五次压完第一遍。来排队等候的邻居大婶,见我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推碾子,赶紧过来帮忙,把压碎的玉米搓到罗里,筛出面粉,又把大渣分几次放回碾盘上,压第二遍,大婶知道妈妈有病,干不了活,不仅两次把面粉筛出,还把渣子簸好,让我们运回家。有好心大婶的帮助,我和弟弟首次完成全家六口一周食用面粉和渣子的碾压任务。</p> <p class="ql-block"> 妈妈是最亲最爱我的人,省吃俭用供养我读县一流中学。她白天到生产队干活,晚上又披星戴月推碾子压面,不仅要走二十余里的碾道,还要筛面簸渣子。日复一日家里家外超负荷的劳动,身体被击垮。我已是一名初二学生,要为妈妈分担,接过妈妈手中的推碾棍。为此,每周从学校回到家,凡是好天气,周日清晨,都与弟弟去推碾子,每次需要两个多小时,好像乡亲们都在关顾着我们,这一时间段,碾子成为我们的专用。</p><p class="ql-block"> 接过妈妈推碾棍,一推就是一年多,不仅使我养成清晨早起的习惯,也培养了吃苦耐劳的精神,更难以忘怀父老乡亲的鼎力相助,浓厚淳朴的乡情早已融入我的骨髓,时刻伴随着我,直到永远。</p> <p class="ql-block"> 直至一九六七年初,家乡通电有小钢磨,碾子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至今,每次回家乡路过碾子原址,看到碾滚半卧泥土里,碾盘、碾框早已不知去向,我像对待孩子一样,手抚摸着自然侵蚀风化的碾滚,感到那么亲切,它承载着豆蔻年华的记忆,饱含着乡情乡愁,我爱我的家乡,更眷念家乡的父老乡亲。</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源: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