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长跑比赛

汪砚秋

那年长跑比赛
汪砚秋
前些日子，从武汉理工大学的网站上，看到了举办马拉松长跑比赛的报道，让我想起了我上大学时参加过的两次长跑比赛。
大学四年间，学校举办过两次“冬季越野长跑比赛”，我都参加了。
　　第一次是1978年的冬天。
　　比赛那天，为给自己壮行，我特意买了一个最贵的菜——四毛钱一个的胡萝卜炖羊肉，菜比较咸，我喝了许多水。结果比赛时，随着跑步的步伐，胃里水晃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容器中当有没装满的液体时，随着容器的摇摆或运动，液面会产生晃动。这种现象，在造船专业中被称为“自由液面”。这种“自由液面”，对船舶稳性和航速是有影响的。因此，我胃里晃动的水，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那次比赛的成绩。
　　冬季越野长跑比赛，路线是绕学校周边的一圈环路。比赛的线路， 时而田间阡陌，时而水泥大道；时而街道楼宇，时而沟渠小桥。如此丰富的线路环境，也算扣得上“越野”二字。整个赛程是跑两圈。跑完第一圈后，有裁判人员发给一个牌子。跑完两圈到终点时，要提交第一圈的牌子才有成绩。比赛线路总长度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要跑一个多小时。那年，我跑了全校第48名，奖品是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

1980年冬季，学校很早就下发了要举办冬季越野长跑比赛的通知。我想，学校之所以提前很多时间下发长跑比赛的通知，也是想要达到激励同学们加强冬季锻炼的目的吧。
知道了要举办冬季越野长跑比赛，我就开始了准备。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到学校运动场上去跑步。400米一圏的跑道，一口气跑25圈，也就是10公里。武汉冬天的早上，常常有大雾，加之跑步时天还没亮，由于看不清，在跑步时，时而会碰到其它跑步的人。碰到别人，说声对不起。被别人碰到，收到对不起。有时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先碰的对方，几乎是同时说对不起。
　　跑步的那段时间，我饭量明显增加。那时还在用粮票，即粮食是定量配给的。一次我无意中表示了粮票紧张的状态，结果一女同学赞助了我二十多斤粮票，帮我度过了“粮荒”。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练，我信心满满地报名参加了学校1980年的冬季越野长跑比赛。
　　比赛路线还是绕学校周边环路跑两圈。这次我接受了上一次比赛的经验，没让胃里产生“自由液面”。上中学时，我曾是校田径队的，对长跑有一些经验：前段快中求稳，中段尽力跟随，后段稳中求快，终点全力冲刺。这样就可以始终保持在较前的位置。
　　离终点还有四五百米时，跑在我前面的那个人，是与我同一个系的研究生。因住同一个学生宿舍楼，虽然没说过话，但彼此也算认识。我发力提速，超过了他。可他也不甘示弱，紧追几步又领先了我。我又鼓了鼓劲，又超他一个身位。他仍不依不饶，非又超过我。就这样，我俩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几乎是齐头并进。

比赛的终点，设在主教学楼前的大道上。在靠近终点的百十米，路两边上站满了观看比赛的同学，中间只留下了一个很窄的夹道。在距夹道口二三十米处，与我齐头并进的那个研究生突然提速，先于我进入了围观人群之间的夹道。一进入夹道，他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由于夹道太窄，我无法再超过他，只好跟在他后面慢跑。也就是说，只要一进入观众夹道，名次就改变不了了。当然，我后面的选手，也同样无法超越我了。
由于前面那位跑的很慢，我只能跟跑。最后的百十米，根本谈不上冲刺，倒像是比赛结束后的身体放松活动。原来预设的百米冲刺计划也没用上。
终于跑到了终点，身体放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预想不到的事情：跑在我前面的那位研究生，一过终点就弯下腰，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周边的人吓坏了。好在学校做了应对突发事件的预案，现场有医务人员和救护车。人们七手八脚用担架把他抬上救护车，送去校医院治疗。
在那场比赛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想起此事，便产生自责心理，认为那位研究生的吐血与我有关。如果我不与他相追争胜， 他可能就不会吐血伤身。比起平安健康，一场比赛的名次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多月的早起长跑练习看来还是有成效的。我的比赛成绩，由两年前的全校第48名，提高到了第18名，奖品是一条大浴巾。
　　其实，名次与奖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比赛活动，激励自己经常参加体育锻炼，增强体质。
　　一则长跑比赛的报道，让我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将其写成文字，以作纪念。
　　（写于2024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