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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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撞见过海宁的眼泪，在国内部，4721。现如今，我更庆幸，庆幸迫他捂着脸哭出声的，不是我。海宁把眼镜摘下放一旁。眼泪眼看就要撞出眼眶，仍然不是一把抹掉眼镜，或是一把撇了眼镜，而是先把眼镜安放好，然后才一把捂住脸，不让泪水和哭声喷溅而出。海宁哭一会儿，用手背抹眼泪。那会儿不兴手绢了，但还不到兜里时刻都有餐巾纸。他就左右手手背，轮番着去抹眼泪。抹着抹着，一眼看到一边有我，不由红着眼圈儿笑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红着眼圈儿的笑，还是海宁的笑，厚道的老哥哥那样的笑。我不是故意要看海宁受委屈。我认为这世上，还没有人，有资格让海宁受委屈。但是4721，那是我爬格子的地方，我办公桌摆在那儿，一直一直摆在那儿。海宁是从他的办公室，来4721，找下属说事儿。我的不该，是不该木讷到没有及时躲开去。海宁抹干了眼泪，穿着半长的挺厚挺厚的浅灰色羽绒服，提着上下班从不离身的那个办公包，跟迫哭他的那下属，有商有量地一起出门下班了。 海宁自掏腰包，给大家发奖金；海宁时不时就自掏腰包，召集大家聚餐，到中华老字号聚餐；海宁嘿嘿地笑着，从来都是嘿嘿地笑着，“督促”大家多写稿、写好稿、上头条……当然他会身先士卒：抓头条写头条，没人是他对手。而一旦他觉得大家累了，有些东倒西歪了，他就自掏腰包，把大家拉到这里那里的高档次戏水乐园，疯一下午，醉一晚上…… 韩虹那天说：海宁，是她所有上司里，最好的一位。 小唐，已经十年不回国的小唐昨天说：“我们有海宁。有海宁的日子，就连吵架，都浸染着玫瑰花的颜色……” 建农是骄傲的，骄傲的建农像头小狮子。小狮子昨天伤感地说：海宁有恩于我，海宁教会我抓头条…… 除了不服命，海宁跟谁都不争：上不跟领导争，下不跟同事争；外不跟世人争，内不跟太太争；跟强者比，他弱；跟弱者比，他习惯于更弱。你把他迫到窘境，他委屈无奈、退无可退、束手无策，他就忍不住捂脸哭。等到哭出来，把心哭得轻松些了，他会拉起你一起下班，一路有商有量……多少年后，他又想大家了，他又召集大家聚餐了，他会一样拉上你，一次又一次拉上你，跟你坐得近，一点儿也不记得，不记得你，曾经那样凶恶！ 有幸做海宁下属多年。如今回想起来，一遍遍回想起来，由衷认同韩虹的话：经历过多少头头脑脑，海宁，是最好的一位！ 海宁有过仇人吗，没有；海宁心理阴暗过吗，没有，肯定没有！我能这样坚定地下结论，是因为，因为我熟悉海宁的眼睛，不太明澈的镜片后，那双有温度的温厚的眼睛。 有的眼睛猥琐，有的眼睛没资格地傲慢，有的眼睛刻毒，有的眼睛比手术刀还厉害……但是海宁的眼睛不一样：海宁的眼睛是男人的眼睛，有着男人容易有的坚韧和毅力，也有着男人不常有的温厚和包容…… 跟海宁相处多年，竟然不曾感受到他的“存在”：他性格化地隐身，尽量尽量放低，让谁都过得去，一路喧哗、一路快乐地过得去。但是最后，却没有，没有让自己过得去。 海宁竟然不辞而别 兄长海宁 “海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