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之初性本善,儿童心灵本纯洁,经历汚秽,浊水冲击,悲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的童年是幸福的,除了学校读书,放寒暑假多半在亲戚家里玩,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八,九岁的时候我在舅舅与外公家里住,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舅舅与外公经常吵架,原因是我亲外婆去世以后,外公娶来現在的外婆,还带来两个拖油瓶(她的外甥)这还不算,她经常把家里的东西偷偷带给她的女儿,舅舅说:家里进来一个贼把东西偷光了。这个外婆很精明,对外公特别好!百依百顺,她常在外公面前煽风点火,引起家里不太平。母亲出嫁以前他们发生矛盾时,母亲都是站在舅舅这一边,所以兄妹感情特别好。母亲出嫁以后,外公与舅舅分了家,舅舅做生意经营酱作坊,产品是豆制品:有豆腐,豆腐乳,豆腐干,还有酱油,醋,老酒等。</p><p class="ql-block">我记得豆腐干刚出笼时很好吃的,我可以随便吃,外公也做生意,他经营的是南北百货店,有很多东西吃,如蜜枣,桂圆,花生,瓜子,也可任意吃,那时候我真愜意。舅舅与外公的店铺开在贴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街,他们还是要吵架,舅舅看着对面两个拖油瓶,鸠占鹊巢心里不平衡,他对外公喊:家里有了两个野种,自己亲外甥女都不顾了。他向外公示威:请裁缝师傅到家里给我做衣服,外公看到以后他为了争面子,也请来裁缝师傅给我做衣服,他们在比赛,这一年我的身上从里到外,从头到下,里里外外翻了个“新”翻了二翻,我特别开心……</p> <p class="ql-block">自从逃日本乱我弟弟去世以后,母亲每隔两年生一个女儿,接连生了三个妹妹,有人称我们家有“五朶金花”不言而喻,这是我们家庭的不幸,在那个年代家里没有男孩就意味着绝后代,这是我父母的心结。从此以后父亲把我当男孩培养,对我培加疼爱。在我10岁那年他把我送到临海去读书,寄住在姑妈家里,姑妈家是开医院的,叫“普济医院”前身是英国人开的,爷爷汤舜和(姑夫的父亲)原在英国人开的医院担任主治医师,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英国人回国把医院以卖带送过继给他,还留有一套住房托汤爷爷看管,他们若有机会来中国可以居住。汤爷爷有三个儿子:我姑夫汤邦杰是老大是外科医生,老二汤邦君是内科医生,两人在医院協肋父亲工作,老三汤邦柱在上海读书,到毕业己经解放,就在上海某医院工作,他是骨科医生后来担任院长。</p><p class="ql-block">普济医院条件非常好,可以说現在医院的条件都比不上它,外覌是花园式的,有绿油油的草坪,有防空地下室是防日本丢炸弹的,病房整洁,明亮,静悄悄的,与住宅区有天桥走廊连接,下雨天不用载雨伞穿雨鞋,还有小耶稣堂,他们全家都信耶稣的,小礼拜他们在自己家里做。</p> <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父母亲一再叮咛:要听姑妈的话,要懂規矩,遇事不可任性。我到姑妈家里像进了天堂,一切都觉得新鲜稀奇,在厅里说话好像有回音有嗡嗡声,我手足无措有些紧张。</p><p class="ql-block">他们一大家子人吃饭用大圆桌,我最不习惯的是饭前要做祷告,大家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他们念些什么?开始我呆头呆脑看着他们,后来我学着也低下头。这么多人吃饭,爷爷,奶奶,二婶,二叔,姑夫,姑妈,还有亲戚,奶妈他们,我很拘束不好意思多吃菜,他们对我很客气,随着我表妹的称呼,叫我欣欣表姐(小名)招呼我多吃菜,每顿开饭的时候都是保姆与奶妈把每人的饭先盛好,有一次我端起饭碗,沒有吃几口发現底下有红烧肉,我很紧张很尴尬,认为自已端错了碗,停着筷子在发呆,他们问我:欣欣表姐怎么不吃呀?我说下面有肉,他们哈哈大笑:是给你吃的呀!你不吃菜怎么行?这是奶奶叫他们这样做的,我很感动受宠若惊,我是乡下人,是一个黄毛丫头,他们对我这么好,是对我姑妈的尊重,也是对我父母的敬仰。</p><p class="ql-block">后来大家庭分成小家庭各自起伙,姑妈一家包括我与奶妈共6人,分家以后吃饭自由,不再做祷告很高兴,奶妈很能干,会做各式各样的面点,生活丰富多彩。可我苦恼的是他们早晨起床晚,我到学校读书都迟到经常罚立正,我偷偷地哭,如果在自己家里可以向母亲说,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怎么说呀?有一次学校轮到我做值日生,老师警告我不能迟到!第二天一早我偷偷起床,不吃早饭就去了学校,正当我在校门口站岗时,姑妈叫药济师给我送来糕点,並带来姑妈的口信,回家后又遭姑妈的批评:上学来不及你可以说呀!叫奶妈给你准备早歺,早上你自已可以热一下,从此以后我不再为迟到苦恼了,我很开心。姑妈给我一个专用的抽屉,每个礼拜给我放些零用钱(那时是用铜板的)可以买另食吃,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49年春季的一个亱晩,我正在睡梦中被姑妈推醒,叫我赶快穿衣服,说土匪来了,刚才医院门口响了两声枪声,后来又没有动静,我们坐等到天明,笫二天一早街上乱纷纷的,传说“解放”了,解放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不懂,只見当兵的背着枪,手臂上套着红袖章叫“红軍”,红軍是干什么的?人们私下议论着。医院里很不平静,据说亱里有人想来医院避难,不料碰到巡逻的红军朝天开了两枪以示警告。</p><p class="ql-block">听说解放对穷人有好处对富人是不利的,是来解放穷人闹翻身的,因此医院里人心惶惶,接着部队解放军,进驻医院说是借用的,因此汤家乱了套,佣人被辞退了,主人在寻找自已的出路,姑夫被杭州浙医聘用,二叔,二婶去了部队当軍医(后来被清除)汤爷爷悄悄去了上海,在上海开办私人诊所。家中只留下奶奶一个人,我也回到乡下自已的家,结束了幸福的童年生活。</p>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汤舜和是一位医学精通,技术高超的医生,他是一位慈祥待人和蔼可亲的老人,据史料记戴,他对临海西医发展有很大贡献的,因他在上海开诊所拒绝公私合营,被送到安徽“普济皖”劳改农场改造,后因病保外就医回到他天台老家,病死在家中晚年很凄凉。三个儿子因工作忙,也因政治空气紧张不敢回家探望,留下骂声一片说他们不孝。那个年代谁不为事业,为前途着想?没有亲身经历,就没有深刻的体会,曾记得:我们阀门厂的厂长陈云昇文革时期被迫害自杀,我清楚的记得,自杀头天下午下班时,下着毛毛雨他没有载伞,手拎一只热水瓶,无精打采走在我前面,他家不在这里很可怜,谁知道他第二天就上吊死了,家属来收屍时,革命派做工作不准哭,他女儿忍不住哭泣,革命派对着她读语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亲人死了连哭都不允许,真是丧尽天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