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花喜鹊就不叫了

低处的灯盏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白的花,紫的花,黄的花,争奇斗艳,开得正欢。院墙上的蔷薇绿蔓弥生,可以想得见它在初夏花团锦簇的样子。行至董志原寺里田村的一户人家门前,我们下车逗留了十多分钟,这家主人是一个有雅兴的人,在门前修了座花圃。</p><p class="ql-block"> 花圃不大,走过去十来步,走过来十来步,栽植了棣棠、牡丹、木瓜树。牡丹艳丽,最为抢眼,其中的一株,枝上吊着的花朵别致极了,用识图软件查了一下,说叫荷包牡丹。会做荷包的牡丹,我还是头一回见。在陇东,绣荷包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必学的功课——将绸布用丝线敹成心形,中间填充棉花、香草,两面多用五彩丝线绣上鸳鸯,待遇到意中人,便会送上,当作情爱的信物。​这株荷包牡丹,身上的荷包,送给一个加强排的情郎都绰绰有余。她是一株心灵手巧、浪漫多情的花儿。</p><p class="ql-block"> 围着荷包牡丹的普通牡丹,花才开了十来朵,像是紫水晶雕琢的一般,华丽,典雅。牡丹丛里一丛棣棠开得突兀,周身都是山楂果大小的黄花,齐腰高的花茎上,数不清的花朵你挤我,我挤你,都想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都担心自己的绚烂被埋没。开得最用力的是一棵木瓜树,两米多高的树身上翻卷着白浪——白中略透紫红的花重重叠叠,每个角度都有花枝在伸展,在喧闹,在散发淡雅的香气。奔放与内敛,于木瓜身上实现了完美的结合。这么美好的花,怎能不叫人心动呢。</p><p class="ql-block"> 说是木瓜树,其实与热带的木瓜大相径庭。少时,吃过它的果实,乡人习称木瓜瓜。木瓜瓜常长在深山野岭,果实比青皮核桃略大,果肉大如莲子,须用刀劈开外壳方能吃得到。听闻獾猪最垂涎它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抱头收臀,用身体猛撞树枝,以便震落木瓜果。它真是走兽中的顶级吃货。木瓜瓜,学名为文冠果,听上去很文雅,我们当地的金牛公司以它的果肉为原料,开发出了多种保健食品,让这种山野之物身价陡增,在城市颇受青睐。</p><p class="ql-block"> 花圃四周,栽了一丛丛萱草,甚是葳蕤。待收割了小麦,文冠果就熟了,萱草花也到了开放的时节,届时的花圃,应该是另一番景象。离木瓜树两步之遥,一棵一人高的杏树上,毛杏正在变作青杏,我指给孩子看,他说是核桃。我顿时无语,强调说这是杏树,庆阳市宁县的曹杏品质优良,肉脆汁少,酸甜适中,相传曾是上贡朝廷的果品。恰好一只斑鸠落在路旁的电线杆上,不住地叫。它的叫声第一声像平声,第二声像轻声,第三声猛地下沉,像去声。三声连起来是咕咕——,咕!父母那一代人唤其为姑姑等,我孩子这一代人能认识的野鸟,大约除了麻雀,再无其它了。斑鸠叫一阵,停一阵,四下里有好多只。我举起手机,刚拉近镜头,它却振翅飞向了近处的树冠。树冠里还跳跃着其它鸟,鸣声比斑鸠要婉转一些。附近的园子里传来似嘎非嘎,似杠非杠的叫声,短促,警惕,那是雉鸡在昭告它的存在。雉鸡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半个月后,它们会不请自来,到田里享用才破土的玉米苗,偶尔还会在柏油路上踱步,汽车来了都很淡定,俨然将来人当成了访客。路上还遇到过三只普鸽,不紧不慢地低一下头,又昂一下头,车子驶近了,才扑楞着打了个旋,落到路肩上去了。人家的场院边两棵八九米高的杨树上各有一只鹊巢,好像筑在树杈上好多年了,空空的,不见一只喜鹊。</p><p class="ql-block">​ 喜鹊们也许在名曰“喜上眉梢”的刺绣上安家了。喜鹊和梅树,并不相干,是先民们心怀美好,借它们表达对喜事的期盼。“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首口歌子,既在讽刺娶妻成家后的儿郎,又在讽刺追逐灯红酒绿的城里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