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里的那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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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里的那头羊》

家里九三年养过一只奶山羊，羊是舅在叱干养羊时送回来的，好给父亲和大侄女喝奶。还记得那头羊的样子，体型结构十分标准，是一等一的美羊，如若比喻成人，那绝对是回头率极高的美女。

那头羊有四个奶头，每天能捋八斤左右的奶，奶口感和质量也优于其他养，每次母亲热完奶，就会满屋飘香，让人有欲饮一瓢的冲动。

那头羊日复一日地产着奶，超额供应着父亲和大侄女的早晚饮用量，助力恢复了父亲的身体，也助力襁褓中的大侄女健康成长着。那羊，有恩于吾家。

父亲爱那头羊，羊圈每天清扫的干干净净，清水和鲜草时刻不断，每次去地里时都会挂个蛋笼，忙完便顺手捋些构树叶或者槐花叶，也或者割些狗尾巴草与茅草带回家。羊爱吃干净的草尖尖，所以父亲尽力满足着羊的口味。

侄女爱那头羊，因为哥嫂不在身边，那羊奶就充当了母乳和奶粉。羊就是奶妈，侄女饿的时候就会冲着羊咿咿呀呀的哭喊，只有那头羊的奶能化解侄女的哭闹。那羊，养育过侄女，是有天大的恩情。

母亲也爱那头羊，一是那羊让有胃病的父亲身体逐渐恢复，二是那羊解决了哥嫂不在家时大侄女的喝奶问题。农家娃喝奶粉经济上会有些压力，还有个原因就是侄女喝不惯奶粉，这才是让人十分作难的事。（接上）

还好，有了舅送的那头羊，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我也爱那头羊，原因如上所述。还有个爱的原因就是那是个有灵性的羊，出门、回家都不用人牵缰绳。认识路，认识地，只需要把缰绳挂在它脖子上，它就会自己去吃草，吃饱了就自己回家，像个懂事的小大人，让人由不得心生欢喜。所以，周末放学回家，抱着侄女放羊，是不用让人太操心，跟着就行了。

那羊曾经像一个痴语的家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不能说，默默躬奉了好几年，与家人就那样默默拥有了感情。父亲离不了，侄女离不了，母亲与我也离不了了。

突然有一天，就那么个雨后的早晨，羊出门吃了顿露水草，回家就再也没醒来，一肚子的胀气撑得羊至死难以瞑目。羊的死让家里蒙了一层阴云，久久不能挥去。父亲是难过得，只是寡言的他从来不说；母亲是难过的，稀里哗啦的哭了好些天；侄女更是难过的，天天呜哩哇啦地哭着要羊妈。因侄女哭，我便不由得落泪，如怜悯一个孤苦伶仃的娃娃。

那头羊离开了，家里便再也没养过羊。

后来会偶尔梦到那头羊，依然如记忆里的样子，让人深深的爱怜。

至今将近三十年了，如有来生，也不知道那头羊转世到哪里去了？

看到这群吃草的羊，不由得想起我家曾经的那头羊，想起曾经的往事。

​往事还在，羊已不在。

而​父亲，也不在，

快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