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

阮萍静

【三十六】

德夯接人

　　从小溪回来，路上没少做兵兵的出气筒，平静不听只问：“那卖书有戏吗？女委员老爸在哪高就？”

　　兵兵用怀疑的眼光瞪他，“你怎么会那些流氓话？医古文没看你背的那般流畅，做孙德贵的后人了？”停顿片刻，“她爸在自治州组织部，是我叔。”

　　“啊......晚上我请你吃米粉，先去一心阁山上玩玩，这两天书卖的压抑。”有这一层裙带关系，那平静是任麻子走情家，心里是不慌了，还美喜，如用肉骨头敲鼓。“谢谢兵兄，重谢，送谚语致谢，‘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之时唯有兵；不求金玉重重贵，但愿友情长时存；莫把口误空计较，唯有同好享万年。’”

　　“你啊你，老母猪打架，光只动嘴，你也使劲踩两脚，快跟上。”兵兵把平静拉下一截，飞快的往一心阁山上骑去。累在后面的平静喊：“慢点上，你听我解释，你呒说错了，是三斤半的鸭子两斤半的嘴，只看到一张嘴。”

　　一心阁上风景秀美，市电视塔建在此山上，站蹲一处均可独赏吉首全城，山风细润，舒爽肝脾，已近黄昏，晚霞光下的城市建筑，独有舒发情绪，念句豪诗，移情勉志的冲动，这是大自然特有的魅力，平静感觉自己回到了进校门时的十八岁。

　　过完安静的一周，一切卖书计划均在兵兵的预计之中，余下的书数目不再是一瞅就让人发愁，平静也美美的给兵兵换上了新自行车轮胎。新的一周开始了，凌晨五点，平静被班主任麻讲师在六零一宿舍叫醒，“平子，你去乾州找兵兵，然后一同去趟德夯，把晓晓的爹妈叫来。”

　　平静心里打鼓，晓晓怎么了？恋爱出意外了？主任没等他坐将起来，又接上一只龙虾花烟在烧，“晓晓上周就喊肚子疼，患急性化脓性阑尾炎，昨天都穿孔了，晚上才做手术，晓晓要她妈妈来医院照顾下。昨天我一直给村里书记打电话，打不通，电报是没发，你还是辛苦下，跟红红，兵兵三个人一起跑一趟。”

晓晓家不是有电话嘛，不通？平静正想理个顺，主任已把汽车票塞到他手上。红红睡平静上铺，听的更清楚，早更好衣只待出发。

　　一路上他们讨论晓晓，她是那种精干伶俐瘦长利牙的女子，红红羡慕她的一手好字，写的神采飞扬，龙飞凤舞。平静说医生的字都是那种体，他只喜欢看涛的字，秀中带草，草内含柔。红红知道晓晓父亲是开车司机，消费观念上与穷生不同，但喜欢那外向性格，与她接触基本无暗恋之事发生。

　　七点左右，到了传说与现实相结合的美丽小镇，德夯。老小黄牛在栏里叫喧，鸡群在田间寻觅早点，炊烟四起的吊脚楼房，一片原汁的古香纯景，可这一切勾不起不是旅行者的他们欣喜来，得找到镇里认识晓晓父母的人，找到她家，或许是她的亲人。但一切交给兵兵来办，很容易之事，平静跟红红是陪客，谁叫兵兵是班上生活委员之长？

　　兵兵碰了几鼻子的灰后，跟红红讨好，吩咐他去问人问路，红红是郴州人，塑料式的国语难标准，想来他是找错了主子。兵兵脸嘴转向平静，平静爽快的回答他：“我懒。”

　　兵兵无奈不理人，气冲往前，逢戴苗帽穿苗衣的男女老少便打听。红红不明白平静为什么懒，想知道理由，平静于是告诉他。

　　“懒实黄，学篾匠，篾匠难破篾，只有学打铁，打铁难扯炉，只有学带舟，带舟难跑路，只有学嘎渡，嘎渡无人过，只有卖小货，小货没人七，只有讨米踢，讨米没人把，只有饿死哒。”一路哼哼唱唱，着实把腰粗头小的红红弄的不明不白，他再想问点啥的，兵兵在叫他们过去，说找到人户了。

　　一切进行的很顺，兵兵从官以来一直表现沉稳，在一处喝酒馆找到了晓晓的父亲，看上去除了精神是醉态，别的都很帅气。晓晓父亲打发他们一同吃些肉菜，叫上一位形像不佳的人开他自己大货车，一同回了吉首。

　　州人民医院外科房118床平静见到了激动又刀口疼痛的晓晓，她双手分别捉住平静跟兵兵的手，是红红叫让才分开，他要帮晓晓擦眼晴水。

【三十八】

常德过国庆

　　峰搬起手指头算日子，他的主意打在常德实习的荣荣身上，总归熬到了国庆，实习组成员全听峰的计划跟指挥，去常德三日游。行程如下：花岩溪玩水；德山孤峰岭看山，常德诗墙上秀才，滨湖公园划船，如果峰与荣荣有了未来，来年的春之季，再游人间仙境桃花园，他们表示没有异议。平静其实看好上夹山，因为它在石门县，离慈利近，可以节省更多饭钱，这与他的穷现状相亲，与峰的家富有相抵，更与青春花季里的爱情相背，怎能好意思说出口？

　　三十号下午坐车出发，一行人马有峰做请客主，青梅做安全员，晓晓说做吃匠，平静当解说员，随行的几人做游客。将近中秋，晓晓包里少不了装粽子粑粑，算是晚餐。青梅饭量足火，一路倍感饥饿，问住晓晓：“就不能再带点别的？”平静安慰青梅：“打和渣推粑粑，过年过节笑哈哈，将就将就，到了城里再一起算伙食帐。”

　　经漆河，过陬市，满路的桔树橙果挂在枝头，穿德山，一圆好水全是鱼，平静一路解说，“德山的酒，陬市的糖，河口的油条排把长......春鲶夏鲤秋鲫冬鳊，三年桃子五年柑，枇杷望得眼睛翻。”青梅直张着嘴猛吞咽，峰问为什么？青梅答：“我在吃粽子叶跟空气。”

　　入城已是夜色就近，找处沙锅饭餐馆，点份经济三下锅，吃的精神实足才落人民医院的荣荣宿舍，青梅一路打饱给还口口不忘平静的那句俗言：“蒸钵炉子鼓嘎嘎，不愿朝中做驸马，下回还来，还是峰请客。”

　　热情的兵兵，还着热天的短装，理平头，好客的安排了睡位，没人在意峰跟兵兵，荣荣聊到多久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几人穿戴整洁先过桥南坐车去花岩溪，不足一时辰到达森林公园，那景点多，有十大景区，于是大家用抓纸团游戏决定，最后定局必去五溪湖，平静上银盘山，峰跟兵兵荣荣三人要到仙池山洗秋澡，喜欢动物的青梅上黄冲鹭林，最后一起到龙凤湖聚合。

十月的五溪湖风光秀美，丰艳多姿，花红水碧，鱼跃鸟飞，岚影沉浮，霞光掩映。湖中有十来个奇妙的岛屿，彼此距离有远有近。湖中小岛像一颗颗绿螺，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水晶盘里，水涌青螺，若沉若浮，似动似静，荡漾在粼粼碧波之中，展现在朝曦夕照之下。

　　平静上得银盘山，看到一首好诗：“发祥自古号银盘，累世宗灵此地安。玉带水流清几曲，龙孙竹矗翠干竿。倘能云路身先到，也觉陇冈表不难。今日闲临舒眼界，花香鸟语尽堪欢。”他想这情侣好场所，兵兵他们怎么非要去洗什么秋澡？

　　下午相聚龙凤湖，平静问荣荣澡洗成没？她塞给平静一纸条：“万山深处润烟霞，安步相携自当车；乞取仙池甘露浆，杨枝洒遍万莲花。”平静不懂荣荣给古诗是甚意思，刚想打问，荣荣摇着头急急走开，脸色阴郁。

　　看来戏黄了，为了满足三角恋人的好事，平静决定献一丑计，跟兵兵密谋下水救美女之事。

　　兵兵找一处近湖边浅水处，脱下短裤露出肌肉，跳进湖水里，老远的喊“爽”。荣荣没被人发现的钻进花草丛中，平静是旱鸭子，四周找干柴枝生火，跟青梅一起烧路边手挖来的烤红薯。突然平静同青梅一起猛呼叫：“荣荣跳水里哒，快救啊，阿峰，兵兵。”

　　峰在不远处自造鱼钩鱼线，捉蚯蚓打算捕鱼，一听到此喊声，猛然跳入水里，四处乱摸，二人浮出水面来，荣荣脸红通通的站在湖边笑。

峰湿衣湿身，说水下好凉快，荣荣跟峰每人一手拉着衣角烘烤，兵兵偷偷把手伸进去，捉住了一只温柔的手。

平静趁热打铁，说起龙凤湖的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上京会考的年轻人，来到花岩溪，人称“冯文武”。文武翻山越岭，走乡串户，有一天，他来到一个山坡休息，无意中发现一只美丽的山喳鸟站在梧桐树上，痴痴地望着地上一条说不出名的小花蛇鸣叫。文武弄不明白，风水先生点破他，山喳鸟是凤，小花蛇是龙，这是龙凤相恋，此地乃龙凤宝地。文武喜之不胜，放弃了会考，便在这块宝地上建房安家，生意也红火起来。第二年夫人生了个女儿，谁知女儿长得又丑又蠢，到了十四岁还数不清自己的指头。两年后，皇帝下诏选美，消息传到花岩溪，丑女也要求报名应诏，家人邻居都哭笑不得。谁知那晚丑女悄悄来到仙池山的仙池去洗浴，第二天竟变得端庄秀丽，容光照人，成了天姿国色的美女，人也忽然聪明起来，结果被选进宫，立为皇妃。冯家成了皇亲国戚，出了不少大官，人们便把冯家住过的那条冲叫官冲，把官冲旁边的湖取名龙凤湖。

　　峰，兵听的津津有味，其实取了冯跟峰，文武合在一起称的斌的谐音，那丑女固然是指荣荣了。荣荣好似听破意头，起身说道：“峰，我包里有外衣，你先穿上。”

平静看的仔细，把衣扯开，大家看到兵兵摸住的是峰的一双粗长大手，招来一片笑声。

　　事后兵兵告诉平静，峰在水里时摸到的是他的毛大腿，兵兵也扯住峰的阳具不放。

　　吃罢烧红薯，一同上路，平静坐在车里，想原来初恋爱情戏最难出演，可为什么他们总不心甘，天涯何处无芳草？希望自己别掉进那美丽的旋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