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简单地安顿好这个“家”，母亲和妻子都没有怨言，我也开始谋划未来的生活。正是暑假，有母亲带了的一袋子面和一小缸腌猪肉，我又买了几斤大米，夏季的蔬菜也下来了，比较便宜，吃喝基本上没问题。</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经过艰难困苦年月的，如今这样的生活，对于母亲来说并不算什么。反倒是母亲看到了希望，母亲对未来很有信心。</p><p class="ql-block"> 初秋，开学后不久，我们搬到了学校新分配给我的家属房，全家欢欣鼓舞。母亲又使出她的拿手“手艺”，指挥我带领学生在院里挖了一个冬天存放蔬菜的菜窖，在菜窖上面给我用木条搭了一个鸡舍，买了二十个小鸡，在母亲的精心喂养下几个月就变成了雪白雪白的大鸡了，而且能下蛋的鸡。</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这是也母亲为了已经怀孕的妻子坐月子准备的。后来母亲擅自做主买回一头小猪，像宠物一样养着，小猪也听话，平时开起院门就出去玩去了，晚上或饿了又回到家里吃食，小猪在母亲喂养下，长得油光活水的。七、八月后，小猪长成大猪，被学校食堂买了半只，自己家留了半只，切成小块放在学校的冰柜里。</p><p class="ql-block"> 杀猪的那天，母亲建议我，请来了来学校的领导，单身教师和帮忙的左右邻居。一顿杀猪菜，让大家大快朵颐，赞叹不已。这是我们全家来乌海后最快乐开心的一天。从此母亲在学校同事眼里再不是一个随儿子养老的老太太，而是一个勤于持家的能人，也由此推想出，母亲年轻的时候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闲着，利用课余骑自行车到卡布其包钢石灰石矿和煤矿补课。那时家长们开始重视孩子们学习了，而我教书的名声还算不错，几个家庭补课班都请我补课，这样一来，辛苦是辛苦一点，但是收入也不错，补课费远比工资高，甚至比双职工的工资都高。</p><p class="ql-block"> 虽然家徒四壁，没有家具，但妻子干净利落，小日子在妻子的打理下，过得也很温馨。母亲在乌海和我在一起的二年多，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二年。</p><p class="ql-block"> 闲暇时光，我半躺在母亲的床上，听母亲絮絮叨叨地给我讲她和父亲的故事，也讲我的大姐，二姐，大哥，二哥的故事，才让我了解了母亲经历的苦难岁月。也让我更加敬佩母亲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宽裕钱了，除了生活变好了，还能给母亲每月开了十五元的工资，这是母亲第一次有了固定的收入。跟着我这个四十八岁才生养的老儿子，这二年也应该是她老人家最幸福的二年。</p><p class="ql-block"> 妻子的怀孕，是母亲最高兴的事。然而，母亲给别人接生了一辈子（母亲是国家解放后培养的第一批乡村接生员），却对妻子怀孕不闻不问，而是督促妻子去医院定期检查，这让我很是心生不满，常常跟母亲抱怨。母亲说，我老了，怕看的不准，再说自家人不能给自家人检查的，也不能给自家人接生，你嫂嫂和你姐姐也不是我接生的，而是请的我的同行，现在医院条件好，应该到正规医院检查和接产。</p><p class="ql-block"> 母亲又说，到医院检查还可以多走路，走路好。搬到新学校，离原来的医院有三、四公里，开始妻子骑自行车去检查，后来就是步走，从一月一次的检查，到一周一次检查，妻子还是按母亲的说的坚持检查。</p><p class="ql-block"> 到了预产期，妻子开始阵痛，急得我不知是否去医院待产，就对母亲发脾气，说你一辈子给别人接生，轮到我的媳妇的，要给你生孙子你就不管了。无奈，母亲才说那我看看吧，看完说，早的呢，生孩子比这样这样的疼痛多了。说完一会儿她又反悔了，说不行你们就去医院吧，我老了，也许看不准了。于是我就叫来预约好的车把妻子送到了医院。果然如母亲所说，妻子在医院住了三天才生下了女儿，母子平安。</p><p class="ql-block"> 当我把好消息通过学校电话告诉母亲，母亲说女孩子好啊，咱家缺女孩子。我知道，其实母亲还是盼望是一个男孩子，女儿小名叫“甜儿”，我知道那是母亲还想让我再添一个儿子啊。</p><p class="ql-block"> 女儿出生已是初冬的季节，母亲知道我们出院回家，早早地烧暖了家，妻子一进家门，妻子就喝到了热腾腾的小米粥，我尝了一口，这是我一辈子都没有喝到过那么香甜的小米粥啊。我问母亲，你是咋熬的？母亲说，你以为我是徒有虚名的接生员啊。</p><p class="ql-block"> 母亲喂鸡，就有鸡蛋，也能能够三天两头给妻子炖一只，保证了她孙女的奶水充足。</p><p class="ql-block"> 有了女儿，母亲从来不抱，更不亲女儿的小脸蛋，我以为是嫌弃女儿是一个女孩子，我就跟母亲发怨言 。母亲说，傻儿子，你不懂，我老了，还有病，身上的气味也不好，对孩子不好。我说呢，女儿睡在她的床上，母亲最多用手拉女儿的小脚丫子，还把脸扭到一边。是我错怪母亲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的，那年夏天快放暑假的时候，女儿也九个月了，突然接到二哥病危的电报，我没敢告诉母亲，怕母亲承受不起，对母亲撒谎说，我要到市里改卷子，就匆匆带着借来和自己全部现金，去了二哥所在的医院，照顾二哥。</p><p class="ql-block"> 一周后，二哥稍有好转，我拒绝了二哥让我找二姐夫，给他弄化肥的要求，又急忙赶回家。一方面不放心母亲，因为春天的时候，母亲就病了一场，进入夏天，虽然好起来了，但是我仍然不放心；另一方面，我也想女儿呀。</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你不是改卷需要半个月，怎么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我又撒谎说，现在改卷承包了，我改完卷子就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回到家的第二天，积了一辈子德的母亲，磕然辞世，没有痛苦，没有遭罪，而又是那么的突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