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石仙传奇</p><p class="ql-block">(长篇小说第125回)</p><p class="ql-block">星伴孤旅月清远</p><p class="ql-block">夜半钟声撞心坎</p><p class="ql-block"> 话说酒桌上石先生来了兴致，望着喝上酒后脸上像搽了胭脂似的肖俊妮，兴冲冲地让她表演节目以助酒兴。我也跟着起哄道：“作为贤内助的俊嫂，确实有明星气质，表演一个！“</p><p class="ql-block"> 肖俊妮讲了一个勇闯虎山的笑话，笑罢后领会寓意时却细思极恐，得出权钱交易下定盛行丛林法则的结论。后来改变话题欣赏《金牛送喜》奇石，气氛渐渐缓和过来。</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便到了掌灯时分，我站起来说：“天不早了，喜酒喝的再高兴也得散席啊！”</p><p class="ql-block"> 肖老汉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俺喝都晕晕乎乎的了。”</p><p class="ql-block"> 肖俊妮扶住肖老汉说：“长春哥，你先坐下喝点水，待会我送你回去好了。”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肖俊妮打开手机接听后说：“是艳艳姑娘，她说一会儿过来和我商量点事。”</p><p class="ql-block"> 我说：“谢谢俊嫂这么盛情款待！我回客栈了。老肖离家近再坐一会”</p><p class="ql-block"> 肖俊妮说：“让老石送你。我在家等艳艳姑娘。”</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我正好出去散散步。”</p><p class="ql-block"> 于是石先生与我一块走出了家门，街道上静悄悄的，挂在黛蓝色天幕上的上弦月弥漫着柔和的银光。石先生抬头一望说：“今晚月色真美啊！咱们到河边走走吧？”</p><p class="ql-block"> 我说：“对啊！清凉的月色正好解解酒。”</p><p class="ql-block"> 我们俩人沿着客栈外墙走到河边，月光朦胧中连绵起伏的群山呈墨绿色，清风徐徐中只听河水淙淙作响。路经河岸边一片树林时，顿觉清风拂面，摇曳的枝叶上透出凉爽之气，使人感到进入清静安祥的氛围里。</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您感觉到河边树林中透出一股股清静之气吗？”</p><p class="ql-block"> “当然感觉到了。“石先生兴致勃勃地诵读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p><p class="ql-block"> 我说：“唐代王维写的诗《竹里馆》真美啊！那时隐者的闲适生活，像富有情趣的诗，描绘了诗人月下独坐、弹琴长啸，悠哉悠哉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你看，诗人独自在茂密的竹林里弹琴长啸，未免有些放纵自己，但却恰恰体现出弹琴吟诗的横溢才华，他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只有在大自然中独处才兴奋不已。“</p><p class="ql-block"> 我说：“果然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世人不理解诗人长啸的怪异行为，然而亮丽的圆月却喜欢是吧？”</p><p class="ql-block"> “是啊！”石先生说：“自己在深林丝毫不感到孤独，有皎洁的月光陪伴是多么的温馨啊！看来天地间的浩气与诗人来相会了，他也感觉到高雅中的恬静，所以才华尽情地发挥。</p><p class="ql-block"> 我说：“作为充实的人来说，幽静的独处是多么的奇妙啊！而靠多人吹捧的社交活动才获得自信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在静静的月夜里推心置腹地交流，尤其是深入到灵魂深处的交流，也是人生中的幸事。今晚酒喝多了，没有领会出俊嫂所讲笑话中的涵义。却体验到花好月圆中喜洋洋氛围，所以赏月可解酒可忘忧。”</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是啊！花好月圆乃人生喜事，美景中的淡淡愁怅仍不失为一种美妙体验。”</p><p class="ql-block"> 我和石先生来到河流边大片石坪上，月色下的巨岩泛着幽光，河水已经很小了，蜿蜒曲折地从山间爬来，发出淙淙的吟唱。石先生像一位古代智者，站在河岸上正张目远眺着，似乎在回忆年轻时在此打水漂的情景，那时隔着几丛芦苇瞅见正蹲着在石上槌衣的俊姑娘。</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您在回忆自己的过去？”</p><p class="ql-block"> “不光回忆自己的过去。”石先生说：“我也想到了望洋兴叹的古人，你看河水七绕八拐地流淌而来，一路扭着腰唱着歌，在这明丽的月夜里又闪烁着一河的波光，跳跃着涌动着泻下了。”</p><p class="ql-block"> 我说：“您指的好像是孔夫子，他站在舟楫相配和犬牙交错的水岸高处正在观察着，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道大川。他望着奔腾而来的滔滔江河而感叹不已。“</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是啊！这是有名的孔子望川嘛。当他见到河水打着漩涡泛着水花流向远方时，以致让自己的视线顺着咆哮而去的长河消失在天际尽头。孔子久久地凝视着，他看到是阳光在河水中跌成碎片，闪闪烁烁，波光粼粼，一河银光向前涌动。如同一群小精灵在水面上跳跃，停留之短促，令人目不暇接。孔子用目光打捞着这些小精灵，他把它们看成历史长河中的小生命，前面涌去那么多，后边还有来者，他为生命的璀灿却短促深感震撼。“</p><p class="ql-block"> 我说：“于是他叹道：逝者如斯夫！″</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孔子的逝者如斯夫之叹发自二千五百年前，透过厚厚的历史尘埃，铭刻在人们的心头上。以致望川之叹，至今还那么浓重，动人心魄。这是对生命美丽的叹息！是对光阴似箭的叹息！是对能够独立思考才有人生价值的叹息！没有自己思想的人只能像水花一样稍纵即逝，而圣人一叹竟穿越了数千年！”</p><p class="ql-block"> 我说：“孔子乃是智者，智者眼界高远，言行中透出穿越千年的精神力量。”</p><p class="ql-block"> “是啊！”石先生望着河水中的波光说：“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生乐趣主要来自个人创作活动和精神的力量。倘若遇上荒诞岁月时，只有用艺术来排解忧闷。就像现在快入冬时，将要逆袭而来寒流，不是微弱之力所能挡住的。”</p><p class="ql-block"> 我说：“虽然无可奈何，但我们已经释放自己的存在价值了。况且自己的根石作品中都贮存着良善与艺术美感。如果单纯为了果腹一辈子都在忙碌，那确实愧对此生，和动物似的在丛林中混吃混喝得了。一个群体若祖辈这样往复循环，完全不需要精神文化生活，岂不是悲哀！”</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哲人亚里士多德说过：人生最终的价值在于觉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在于生存。哲学家叔本华的话也让人赞赏：被大自然和命运赐予了智慧的人，会小心谨慎地维持内在幸福源泉里畅通无阻，为了确保这一点，独立和闲暇必不可少。”</p><p class="ql-block"> 我指着岸边一棵高大的垂柳说：“哲学家们的理性思考确实令人生羡，他们像大树一样让人仰视，然而当你欣赏古木参天的苍翠树冠时，也遥知它有扎根黑暗地下比树冠还大的根系，否则支撑不了地面上的狂风暴雨。又比方当我看到您做出的根石艺术品时，就联想到您创作时所付出的心智和汗水，同时在创作中又构建起了自己精神乐园。”</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现在物质虽然繁荣，大都不过满足是感官享受和炫耀。若宣称构建自己的精神乐园那是令人耻笑的事，远不如开豪车买新房更光彩。在这个权钱至上的浮躁之时，我们以废弃的根石为载体，在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创作中游乐于传统文化领域，这是精神之乐，也是人生之幸啊！“</p><p class="ql-block"> “是啊！艺术品是可以传世的。同样吟月，李白写的真好啊！”我望着树冠上悬挂着的明月说：“李白《把酒问月》诗中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抬头望着月亮说：“李白感叹今人没见过古人所吟的月，可这轮明月曾经照过古人。古人今人虽然都被岁月所带走，但看到的却是同一个月亮，仅是吟月之诗的艺术美感不同。如果将明月改为赏石亦复如此，奇石可与日月同在，可与天地共存。在永恒不变的奇石上，却有变化多端的各种解读，见仁见智是赏石的魅力所在。“</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结合中华古老传统文化来解读泰山石，确实是独辟蹊径，尤其是创立《泰山奇石奇度理论》后，使泰山石文化牢牢地扎根于河洛太极学说中，从而使泰山石焕发新的生机，开创了最独特的文化价值。”</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其实泰山石的特点决定了将来有无比伦比的收藏价值，一是蛮荒时代大禹曾用来悟道，二是上千年来镇宅辟邪古老传统。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捡赏花纹石，到现在河底打水泥硬化，泰山石不是再生资源而显稀缺了。后人须从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捡石人的文章或故事上，寻求正宗性和荣耀性。因为奇石的灵魂是文化，奇石的谈资是故事，奇石的生命是理论。”</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的总结太重要了！泰山石文化主旨在于融进了阴阳五行理论。尤其是《泰山奇石奇度理论》中指出，泰山石最独特的是植根于河洛太极学说中，结合辟邪程度形成镇宅与观赏功能。把泰山石置于厅堂很简单，但调适家宅祥和气场就需要阴阳五行学说来配置了。”</p><p class="ql-block"> “是啊！”石先生说：“所以真正的藏家是品位极高的人，他们收藏的是文化艺术，是祥瑞气场，是美好诗词，是高雅品味，是史料故事，是契合命理的石缘，是留给后人的传世价值！这是泰山石文化独有魅力，亦是赏石真谛。“</p><p class="ql-block"> 我感叹道：“石先生总结的太到位了，今晚的交谈如此精彩和深刻，您何不赋诗记之。”</p><p class="ql-block"> “李馆主的提议很好。”石先生经沉思后吟诵道：</p><p class="ql-block">静坐山岩沐月光，李白名诗引遐想。</p><p class="ql-block">吟月颂石赞永恒，赏石妙在文化上。</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作的诗不错，明月和石头是永恒的，永恒的东西还美在文化的赋予。今天坐在月下河边吟诗颂石真是一种享受啊！与您接触的这段日子里，使我进入了最好的精神状态。明白了您对物质需求极其简单，而精神世界极其丰富多彩！尤其生活中伴有艺术创作，虽然辛苦但很惬意。”</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叹道：“从一生的轨迹上看，我一直执着于公正理念。但天不遂人愿啊！尤其沉到底层后，从光鲜的外表下看到了丑陋。虽然在艺术创意上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可是对腐朽至极的东西应避而远之，若执着地陷于改变它时可能伤及自己，所以觉得心力交瘁！其实丛林里并没规则，自在的生活必须有文明的环境。”</p><p class="ql-block"> 我诧异地说：“石先生好像话里有话？”</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忙说：“你别多心，我的意思是天在渐渐地变冷，寒流就要来了，在大环境改变下，这儿能呆的下去吗？”</p><p class="ql-block"> 我说：“噢！明白了，想回京过冬。”</p><p class="ql-block"> “看看再说吧。”石先生突然拍了拍脑门说：“嘿，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儿子和肖俊妮的女儿出国后，虽然互不认识，却都在洛杉矶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说：“那太好了，您和俊嫂可以一块去看望孩子们了。”</p><p class="ql-block"> “是啊。”石先生仰望着月亮说：“那是个遥远的地方，别以为远方才有风景，今晚咱们知心朋友共赏长河明月，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啊！不过人生易老岁月蹉跎，虽壮志难酬但瞻望时仍可仰天长叹！”</p><p class="ql-block"> 我说：“石先生今晚长吁短叹的，是不是由于感念孔子望川引起的？如果那样的话，您何不赋诗一首存念。”</p><p class="ql-block"> “唉！咱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让我想想。”石先生静默了许久，开口吟诵道：</p><p class="ql-block">滔滔江河浪涌浪，粼粼波光映月光。</p><p class="ql-block">稍纵即逝小精灵，引发孔子叹川上。</p><p class="ql-block">追问生命何意义？独立思考并远望。</p><p class="ql-block">光阴似箭如斯夫，人生价值在思想。</p><p class="ql-block"> 我赞叹道：“石先生才思敏捷，将孔子的叹息落实在波光一闪即过的短暂生命时，并揭示出思想的永恒上。我要写出这样的诗来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笑道：“你若喜欢我的诗，我授权给你，拿去用即可，咱俩之间的知识产权可以共享。今晚你也可以作首月下河畔之诗。”</p><p class="ql-block"> 我说：“写月下河畔的《枫桥夜泊》，才是一首赫赫有名的唐代名诗。”</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接着吟诵道：</p><p class="ql-block">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p><p class="ql-block">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p><p class="ql-block"> 我说：“对啊，这是唐代诗人张继的名作，他作为学子进京赶考时居然落榜了，这对才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于是在愁肠百结中有感而发了。”</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张继落榜后孤旅返乡了，那种失落徬徨和无助使他夜不能寐，苦闷和羞愧相互交加，他起身徜徉于江边，突然寒山寺钟声响了，客船悠悠荡来了，于是这首千古绝唱诞生了，诗中那种孤寂中的苍凉成为永世向往的诗情中的另类美感。“</p><p class="ql-block"> 我说：“在一方泰山石上似乎有此意境，圆石上浩月当空，一道长河贯穿而过。石面上表现出静谧安祥的月夜美景。观赏着此石好像感觉到会有学子驾小舟悠悠然飘来，吟哦月下行舟的孤旅之景。”</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好像你指的是刚做好座的那方圆形泰山石，是不是放在厦子下的那一方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正是厦子下放的那方奇石。”</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方奇石确实给人禅静安逸之感啊！欣赏着奇石让人思绪万千。千百年来高官万计状元无数，可都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唯有这个与状元无缘的落榜者张继，用短短二十八字使寒山钟声袅袅地荡漾了千年之久！并使后人永远记住了他的名字，所以我题名此石为《江枫明月》。”</p><p class="ql-block"> 我拍手叫好道：“好名啊！您再解释一下《枫桥夜泊》好吗？”</p><p class="ql-block"> 石先生说：“诗人落榜后失魂落魄地返回了，在月夜行舟中听到江畔钟声，感觉声声撞击到他的心坎上，撞出他灵感的火花，于是使这首《枫桥夜泊》，成为震撼人们心灵的千年绝唱。”</p><p class="ql-block"> 故事有石诗为证：</p><p class="ql-block">星伴孤旅月清远，江畔钟声撞心坎。</p><p class="ql-block">撞醒灵感自超越，一曲绝唱震千年。</p><p class="ql-block"> 若知下回如何，肯定更加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