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的造化——帕霍伊霍伊与啊‘啊

天然去雕饰

我在《水与火的女儿夏威夷》里讲到，夏威夷岛链是亿万年来由火山大海浇铸而成，她是从海底下慢慢成长壮大起来的。这便是为什么白山、长山和哈利亚卡拉山的绝对高度都超过喜马拉雅山。这些山峰的底蕴都深藏不露，非常低调地存在于海平面之下的地球之上。

人们到夏威夷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无可避免地会领略到火山的造化奇观。可以说，在夏威夷，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火山以亿万年的功夫慢慢堆垒揉捏烧烤推拉喷吐而成的，而且这个造地运动仍在进行中，人作为一介个体倏忽而过，在宇宙的长河中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夏威夷岛上五座火山的大致边界（右下起）：基拉韦厄火山、莫那罗亚火山、莫那克亚火山、华拉莱火山和科哈拉火山（来自国家公园网站）

夏威夷大岛上这五座火山中，Kīlauea (基拉韦厄) 火山是最活跃的一个。维基百科说，基拉韦厄火山90%的岩浆年龄都不到1000年。基拉韦厄近年的一次喷发从1983年1月3日延续至2018年12月，35年中一直在不断地喷出岩浆，喷出的物质如果铺成道路，可以绕地球三周以上。真不知道地球的大肚子里装了多少料😅

2023年基拉韦厄还喷发过，那时有不少人跑来看名符其实的“热闹”——又热又闹🤭。

我们到大岛后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位于岛南边的夏威夷火山国家公园，基拉韦厄火山就在那里。

遗憾的是，现在火山喷发已经结束，只剩下余烟袅袅遍地“瓦砾”。我只能对着暗黑的大坑说一声：乡亲们，我们来晚啦😅

坑里面现在其实是可以走人的，有一条步道可以穿过大坑走到长山脚下。本来我们打算第二天下去走一段的，结果后来改变计划上白山了，遂与它失之交臂。倒是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下边并无甚风景，只是泥地石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曝晒着感觉有点儿不值。

我们2021年12月在亚利桑那州的日落火山口国家纪念地见识过大片的火山熔岩地貌，那种心惊肉跳的暗黑感觉犹在，所以觉得眼前的大坑好象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pass就pass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和夏威夷的火山群相比，那个日落火山真的是不足为道呀！

位于亚利桑那州的日落火山口国家纪念地（Sunset Crater Volcano National Monument）

大岛上的火山熔岩从山上一泻百里流向大海，其气势之磅礴，阵仗之铺天盖地，再配上白浪蓝天绿树红花荒草夕阳的背景，那风光端的是无可描述之美，只能置身其中感（动）同身受了。

马鞍路两旁的熔岩流层层叠叠铺展向远方，是150年到4000年前无数（数不清）次火山爆发留下的痕迹。我们开车经过，临时起意停了下来，却没想到又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看着这样恣意舖陈的熔岩田野，你会产生什么疑惑吗？

这段视频也许能更好地展示这片曾经热火朝天地流淌过的土地。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熔岩层，与日落火山的黑灰砂完全不一样。也许这力与美的结合就是夏威夷群岛浪漫而强悍性格的真实写照？

好奇于这形态千奇百怪千变万化的熔岩是如何长成的，我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就去网上做了不少功课查询。虽说仍是一知半不解，至少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部分，很是有些满足感🤭

首先我学到了两个有趣的新词——Pāhoehoe 和‘A‘ā （帕霍伊霍伊和啊‘啊）。上图左是Pāhoehoe，右是‘A‘ā ，二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吧？

这是夏威夷这边厢最典型的两种熔岩类型，已经成为火山地质学上正式的名词。讲中文的地质小白要记住这俩词其实不难，“怕霍霍”—— 一霍霍就不成形了；“啊啊！”——扎脚！多简单形象！🤣

上图这段介绍来自美国国家公园网站，说得简单明了清楚易懂。我用谷歌翻译一下抄在这里，原汁原味儿比我鹦鹉效舌强多了🤭：

【玄武岩熔岩流有两种主要的形态形式，描述了其表面的整体结构和纹理以及其他特征：

• Pāhoehoe – 熔岩流具有光滑、波涛汹涌或粘稠的表面

• 'A‘ā – 熔岩流表面粗糙、锯齿状或呈碎块状

这两个术语都是夏威夷语单词。 pāhoehoe 的词源显示，它与夏威夷语“hoe”有关，意思是桨，可能指的是通过桨划动在水中产生的漩涡，看起来类似于 pāhoehoe 熔岩流上的绳状表面。

“A”可能与夏威夷语中火的意思相关。

Pāhoehoe 和 'a'ā 熔岩流的成分没有任何显著差异，但它们在温度、粘度和其他特征方面存在重要差异。 】

Pāhoehoe 熔岩流的几种亚型包括了光滑的、粘稠的、丘状的、壳状的、板状的、刺状的、牙膏状的、绳状的和趾状的，其中绳状熔岩是pāhoehoe 最引人注目的类型。

在诸多类型的pāhoehoe中，绳状熔岩最上镜，所以引人注目，所以有名。上图是壳状与绳状熔岩，熔岩壳已坍塌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的空洞。

在夏威夷的几个岛上，绳状熔岩随处可见，型态奇特，其精致令人惊叹，见到它经常会让我联想到火山女神Pele的发辫，又让我油然生出几分敬畏来。

那么pāhoehoe是如何形成的呢？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与火山喷发的烈度与速度有很大的关系。

（以上图片来自火山公园等网络）

当火山熔岩从火山口慢慢地流淌而不是喷发出来的时候，它的表层很快会降温凝固，但下边仍然是很热的液态，流动时带动着仍有一定塑性的表层移动，最后凝成了各种形态的岩石。这有点儿像煮牛奶时表层的奶皮子一样，趁热轻轻拨一下就会起皱，甚至可以塑型。

维基百科的介绍更专业一些，我且照抄如下：

能形成Pāhoehoe的熔岩，其凝固的表壳厚度一般不超过20-30厘米。这种熔岩为基性，硅质含量比块状熔岩少，粘度小，易流动。流动时表层先冷凝结而成薄壳，但仍具有塑性，壳厚约几厦米至几十厘米，当受到壳下还在流动的熔岩推挤拖曳时，一般不破裂，而发生塑性变形，形成各种形态的发皱熔岩构造。

上面我拍到的图片就具有壳状典型特征。

在马鞍路的Pāhoehoe平原上我们巧遇了一群野山羊。看它们自由自在地行走，我却有点担心在这几乎寸草不生的石野上它们吃什么呀？

A'ā 熔岩

'A'ā 熔岩的表面极不规则、非常粗砺，由锯齿状、多刺且粗糙的熔岩碎屑（称为熔渣）构成。这些熔岩的表面要么太粘，要么流动太快，不能像 pāhoehoe 那样塑性流动。在猛烈的喷发过程中它们被剪切被崩发被撕裂，落下来迅速冷却形成角砾岩，看上去就像焦炭一样。

　　'A'ā 流的内部容量大、质地紧密，熔渣只存在于表层，因为很多崩起的熔渣可能会落在前进中的熔岩流中又被掩埋掉。

'A'ā 熔岩要么成片流动，要么在熔岩通道中流动，并且移动速度比 pāhoehoe 快。相对pāhoehoe，'A'ā 是更常见的熔岩类型。

上图来自国家公园官网，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拍摄流向现有的pahoehoe岩层的A'a熔岩流。

而这一张图展示的则是pahoehoe流向'a'a岩层的景象。夏威夷就是在这层层叠叠的熔岩流加持之下慢慢成长壮大的。

海边的'A'a

火山爆发的威力有多大我无法想象，只知道有些地方的熔岩流长宽达几十上百英里，从山上直奔海边。脑补一下火红的熔岩流扑天盖地流淌的壮观景象，怎不让人五体投地地折服于大自然的力量！

想在'A'a上面行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难怪它叫“啊！啊！”——它扎脚啊！😅

通俗地总结一下，Pāhoehoe是闷烧型，上边有盖儿，热乎的在下边慢慢cook成各种形状； 'A'a是露天烧烤型，急火快工，一不留神就喷了一地。

非常地涨知识😃！

最后还想个讲个故事。

上图是夏威夷的州花，树名叫'ōhi'a lehua。

Ōhi'a lehua 属于香桃木科，是夏威夷特有的植物，从低海拔地区到最高峰都随处可见。Ōhi'a lehua是火山爆发后最早在熔岩流中定居的树木之一。它之所以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是因为它的根部会向下生长到熔岩管和熔岩空隙中获取水分。尽管生长环境相对恶劣，但Ōhi'a却经常开花，其美丽的花朵为黑灰的熔岩大地描上红艳艳的亮色，成为夏威夷独有的风光。

我用植物识别app查过几次，总说是新西兰圣诞树花，所以没有太留意。后来看到介绍才知道，这花间竟然还藏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上图来自网络）

从前有一位名叫Ōhi'a 的年轻酋长，与美丽的 Lehua姑娘相爱。火山女神Pele爱上了Ōhi'a ，就向他求婚。Ōhi'a 告诉Pele，我心已有所属。Pele见Ōhi'a 居然敢对她说“不”，愤怒至极，就把Ōhi'a 变成了一棵扭曲的树。Lehua见此伤心欲绝，其它的神灵出于怜悯，便把Lehua变成了开在Ōhi'a 树上的红色花朵，让这对爱人能生生世世相伴在一起。

夏威夷人相信，如果有人摘下Ōhi'a Lehua树上的花，天就会下雨，那雨滴便是Lehau忧伤的眼泪。

日落西海美景如画

2024年4月20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