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乐的心事（四十）

洒落人生

农历七月十三日晚上十点左右吧，正在家里休息的十七叔被楼上“咣当”的响声惊醒，然后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接着又闻到浓重而又刺鼻的农药味，惊得他猛地拉亮灯来看，只见有液体从楼阁的板缝流出来，滴在地面上，如下雨一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推醒刚刚入睡的老婆：“快！快起来！”“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劳累了一天的十七婶，刚进入梦乡，就被老公推醒，心里很是不爽。“快上楼去看看，不知道十妹在上面搞些什么鬼！”“你可以上去呀，你吼什么吼！”十七叔话也没多说，噔、噔、噔、扶着木梯急匆匆地往楼上爬。霞看见父亲来到房间，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些烂散的玻璃碎片，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只喝了一点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快到楼下去！” 十七叔一手把霞拉起，往楼梯口方向推：“快点呀！”当时霞只感觉嘴唇有点麻辣，并没有感到肚子不舒服，还能正常走动。十七叔一边推着霞，一边对在楼下面的老婆叫：“十妹喝农药了，你快点去找根鸡毛来！”“什么？农药也能喝的吗？”十七婶一听急了，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哎哟喂，这三更半夜的，我哪去找鸡毛啊？”“鸡窝那不是有现成的吗！”十七婶打着手电筒，迅速地去鸡笼找到一只大公鸡，往它翅膀里找到一根最长的羽毛，也不管那只公鸡的死活了，用力就把那根羽毛拔了出来。这时十七叔也从厨房里拿来了油罐，并接过十七婶递过来的羽毛。把羽毛的尾部粘了粘油，走到十妹的面前：“把嘴张开，让我看看。”只见十七叔把鸡毛往霞的喉咙扫了一下，霞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退了一步，然后躬着身蹲下来，吐得直流眼泪。 十七叔去端了一碗水过来，吩咐霞快点喝下去。把水喝下去不到一分钟，霞还没喘过气来，十七叔又把她叫起来：“还要，把嘴张开。”霞那无奈的眼神看着父亲，想想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只好张开嘴巴等待着惩罚。十七婶一边手扶着霞，一边手拍着霞的后背：“哎哟，我的傻闺女呀，你有啥事想不开呀……”霞呕吐得眼泪鼻涕不停地往下流，哪来心情去回答她妈妈的问话。那个年代农药中毒的事件时有发生，所以当时农村也很普及这种农药中毒的应急处置方法，特别是距医院较远的村庄。“我胸部辣得好难受啊。嗯……嗯……”“忍着点吧，你这傻妹仔！”这时十七叔把珍藏多年的双轮车拉了出来，十七婶又从衣柜里翻出棉被来，铺在车上垫好，然后把霞扶上车躺下，准备往镇卫生院赶。 改革开放初期，电话还没有普及，山区就更加落后了，村民家里根本上就没有电话，村公所是有电话，但晚上是没人值守的，而且还有段路程，所以没办法叫救护车。幸亏十七叔家里有辆板车（我们这边的人叫双轮车），原来十七叔是个车夫，以前是帮供销社拉物资的，后来人家有了拖拉机后这三轮车就被淘汰了。十七叔在前面拉着车往前冲，十七婶在后面推着，趁着月色悄悄地往卫生院赶去。村里并没人看见，所以也没人知道今晚他们家里发生的事。霞意识还清醒，一路上并没有呻吟，说只是有点胸闷，伴着头痛，像是感冒的样子。好在这近几天都没有下雨，路途也不远，用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镇卫生院。“快来人哪！”车还没有停好，十七婶在卫生院门口往里大声喊。 十七婶的呼喊声撕破了卫生院宁静的夜晚。很快就有一个值班的医生走了出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的傻闺女，刚刚喝了敌敌畏。”“喝了有多久啦？”医生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喝时到现在大约有一个小时了吧。”十七叔回答道。“喝了多少？”医生问。“她说只喝了一点点。”“嗯。”这时医生走到板车旁边，看见霞整个身子卷成一团，问道，“妹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晕的。”霞低声回答道。“还能走动吗？”医生吩咐道，“你们扶她到急救室吧，我还要去留医部找医生和护士过来。”几分钟后留医部的医生和护士才过来。医生走到病床前问道：“妹仔，你知道你喝了什么呀？”“敌，敌，畏……”“喝了多少？” “只喝了一口，吞了一点点，好难喝的，然后就把含在嘴里的都吐了出来了。”“哦，现在我们要帮你洗胃，洗胃的时候有点难受的哦，你得忍着点。”“嗯。我只喝了一点点，不会死吧？”“只要你好好配合，把你的胃洗干净了就好啦。”“那就洗吧。”“家属过来，摁住她的手和脚。”医生吩咐道，“不许乱动哦！”只见医生把一根软管从霞的鼻孔缓缓地插了进去……将近半个小时才算把胃清洗干净，这时的霞，已经浑身无力，双目无神，就像发了场大病似的。当时镇卫生院的条件还是很有限，病床是纯木头做的，并没有安装轮子。想把霞转移到留医部，那只能靠背着走，不然就是用担架抬了。到了留医部，十七婶很想知道霞是因为什么才喝农药的。 十七婶背着霞放在病床上坐下，还未等躺下就急着问道：“十妹，你有啥事想不开呀？是因为什么，轮到要喝农药那么严重？”霞并没有回答。“是呀，我们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啊，你又何必呢？”十七叔又补上一句。“我好累呀，你们能不能不要问我呀。”霞吃力地说道。“嗯，那好，你先休息吧。”十七婶双手扶着霞慢慢地躺下。十七婶把十七叔叫出病房门外面：“今晚我留在这里，你先把板车拉回去，明天你骑单车过来吧，到回去还可以带个人。还有到家后，你上楼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好的。”十七叔经这一番周折后，再也没有了睡意。到家后直接上楼到霞的房间去，看看能否找出霞寻短见的原因。 霞的房间也很简单，只见靠窗边那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台收音机和一个比巴掌稍大的圆镜，就楼板上那些玻璃碎片比较显眼，这时也无心去打扫了，再看看床上，有一本信笺和一支钢笔，信纸上面写满了字，会不会是她留下的遗书呢？十七叔赶紧翻开来看，原来这并不是遗书，而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均乐：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十一封信了……”原来她这是为情所伤！小小年纪，仅是为他写了十一封信，就喝农药，你这值得吗？这名字叫均乐的又是谁呢？带着这些疑问，翻开了霞的枕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又把那草席翻了过来，发现有一串锁匙，一看就知道是桌子抽屉的锁匙。十七叔把三个抽屉都打开看了个遍，除了一些女孩生活用品和书本外，还有一封信，这是我在华生厂寄给她维一的一封信，信封上写得很清楚，广东南海寄出的，所以他肯定这个名字叫均乐的人是十妹下广东时才认识的。 打开信一看，只是一些鼓励她读书的语句，这封信一页都未写满，也找不出半个带有暧昧的字来。难道是女儿多情？还是她们曾经住在一起？十七叔整夜未眠，天蒙蒙亮，他就把饭煮熟了，等鸡鸭出栏后，把牲口喂饱了，就往镇上跑。到了卫生院，十七婶又把十七叔叫到外面：“十妹一个晚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想不开的。”“你看看吧。”十七叔在裤袋里陶出我写的那封信和霞那本卷着的信笺拿了出来，“我在她房间里就找到这些。”我写那封信的字体很潦草，霞写的字就更加差了，简直那字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十七婶看了许久，然后说道：“这两封信好像也代表不了什么。”“你有没有发觉十妹这段时间肥了一点呢？”十七叔问道。“好像是有肥了那么一点点。” “有点怀疑，十妹她是不是有了身孕，她写了那么多信，人家却一封都没有回，怕是人家不理她了吧，这时便产生了堕胎的想法，会不会是她想堕胎而服农药呢？”“胡扯，你听谁说过堕胎是服农药的！”“我看呀，不来也来到这里了，不如让她去检查一次也好。”“那好吧，等一下医生来了跟医生说一下，让医生来安排，我们就不用跟十妹说了。”时间还早，他们俩在病房门口旁边的排椅上坐着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医生来到。跟医生说明了他们的想法后，医生说这事好办，等上班时就叫一个妇科的医生过来做检查。果然上班后不久，妇科医生就过来帮检查了，十七叔他俩在门外的排椅坐着等结果。也就几分钟时间，医生便出来了：“是你们想多了吧，这女孩还是个处女！”两夫妇听了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医生看见他们俩没做啥反应，转身便往门诊部走去。故事很长，未完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