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疏风骤清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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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即景（本文图片摄于家园谷雨之晨） 谷雨，春季最后一个节气。一早出了太阳，随后变天下雨。雨不大，温和的伸手不及，只是地上由干渐湿。春雨润无声，谷得雨而生。草木一片欢笑，朋友圈一片“一谷作气”的祝福。 ▲ 谷雨春光晓 春深，满眼墨绿色，四月雨也是墨绿色。坐在阳台喝茶。去年的茶，依旧很香。期待这罐子喝完，可以喝新茶。杭州除了龙井，还有径山茶。径山茶像极了家乡的黄芽，名气不及龙井响亮，但味道不涩不苦，余甘绵长。并不是公认的好才是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喝茶是我最享受的一刻。但近几年喝的少，医生说会影响钙吸收，难怪骨质疏松。也想不管那么多，想喝就喝。自从北欧回来，人是越看越开，想咋咋地，不想克扣自己。不光是我，好多人都这样想吧。 ▲ 山川黛色青 开着窗户，又湿又凉的风一阵一阵往脸上吹，相当惬意。风很香，是楼下香樟树开了一树繁花。那棵香樟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一棵深绿的大树，五层楼高，好大一片树荫。忽然暴出白色细花，层层叠叠，宛若轻雪。一粒花都有香，何况千粒万粒攒成花团，花香甚浓。被雨洗过，干干净净的，随风入户，有点儿醉人。细细莺声在树间鸣啭，它在哪片枝叶下躲雨呢？ ▲ 叶间鸣戴胜 家乡的那个院子也有香樟树，是母亲70年代栽种的。哥哥回忆说：“母亲在世时，栽了二棵樟树。开始几年，一到冬天树干就被冻死，第二年春天根又萌芽继续生长。几年后，它适应了山区的寒冬，冬天里树干也郁郁葱葱，如此顶风冒雪地生长下去，最后长的比房檐还高。樟子树的顽强生长，印证了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樟子树每年春天长出幼嫩的新叶。新叶长成后就开花。那一天碰上西风，走在南潭路上的行人，都能闻到扑鼻的香味。香味吸引了鸟群，飞到樟子树上歇息，开会。鸟类的会议没有主持人，很乱，唧唧喳喳。“秋天，香樟树果实成熟，引来大群的鸟儿吞食。有的落在地上，一大片。落到衣服上，沾染果汁，难以洗净。估计果实是甜的，鸟儿们才特别喜食。果肉被鸟消化，内核即种子是消化不掉的。鸟儿为了减轻飞行的重量，它们随时便溺，遂将樟子树的种子撒播在广袤的大地上！” ▲ 泽水长浮萍 提起那个院子，侄女的回忆更具体：“樟树花细细碎碎，很香。奇怪的是它的叶，碾碎了气味非常大，却有“吊死鬼”吃它，每次看到靠一根细丝悬在空中的“吊死鬼”，都忍不住花上一段时间，把它从茧中“解救”出来——“瞧这闲的”，侄女自嘲。 ▲邻家的老人与狗 “那个院子，并不大，却仿佛是个小植物园，细细数来，前前后后有过的品种真不少，樱桃，板栗，枇杷，枣，无花果，葡萄；腊梅，桂花，栀子，月季，金银花，茉莉，牡丹，夜来香，香椿，水杉，樟树，榆树。草本植物更多了，芍药，虎耳草，夜落金钱，泼皮的马齿苋，指甲花，洗澡红……有的真不多见。去年十月到南京，看到喜树，很高兴，真的是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了，恍惚的都怀疑，是不是记忆中的那种树。” ▲一人一狗一清晨 那个院子是父母从政府手里得到的最后一件礼物，陪伴他们度过了最后一段人生。院子落成的时候（1976），我已经上山下乡离开家三年了，她于我既熟悉又陌生。每次回家，总有花开果熟。葡萄摘了，母亲用篮子装满，给左右没有院子的邻居一篮子一篮子送去。樱桃熟了，枣子红了，母亲用大海碗装了又去送人……那时的我，与水果有仇似的，再怎么好吃，都不稀罕。现在想来，真是辜负了母亲的辛劳！ 下午雨停，带着满腹的回忆，去了后山。四年前上山，还得借助助力车。上半身斜依车上，两肘使力，让腰松缓，一步步前行。那是庚子年的谷雨天，从屏基山路的入口，斜坡缓上，不爬台阶。戴着口罩，不看别人，估计别人也不看我。老卓在一侧感叹：与年前比，判若两人！是哈，那短短三个月不到，一路走来，冰火两重天。还好，手推车不是轮椅，胸椎而非腰椎，还能挺立着走动，比预想要好很多，知足！当下更好些，助力车早搁置了，登山杖也只是偶尔用用。断不敢说越来越好，只将每一天当作余生最好的一天，珍惜！ 入春三个月，后山也发生了好多变化。暮春时节，群芳竟发。后山的杜鹃开得漫山遍野，一大片一大片映红着山。想起小盆友曾经练过的《映山红》钢琴曲，熟悉的旋律，青春最好时流行的歌，在耳畔重又响起…… ▲ 映山红开得如此灿烂 鸡爪槭生出绿色的小鸡爪。苦槠树的花期似乎提前了，小碎花经不住风吹雨打洒落了一地。山茶花毫不吝惜她的“大朵红”，从冬走来几任由，任由风雨雪浸淫，抛洒湿红一片。一年蓬花开了一坡。蓟草花，苦菜花，车轴草花，也开得随处都是。谷雨未干，空气新鲜得要命。 熏风吹皱缱绻的云，繁花几经风雨，濒临残败。山道上落英遍地，随光阴温柔流淌，点滴诗意，被写进三春的尾注里。谷雨有“三候”，一候萍始生。格外想念萍姐。30多年了，依旧难舍。谷雨天，降雨量多，你会生长的舒适吗？山川风月，聚姚黄魏紫，姐妹芬芳，却隔云相望。 从后山下来，回到玉湖，在休闲椅坐下，看湖水里青萍始生，浮鱼戏水。那条锦鲤又向我游了过来，可惜这次两手空空，无食喂它。惟见它划着“浆”轻轻游来，转悠片刻后，又一甩“橹”尾，悄然游去。“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水杉林子藏着一片片水蒲草。水边倒映着黄鸢尾的花苞。绣球叶子当心已经结了一只由无数粟米粒大的小花苞攒成的小球。杜英叶子等不及地一片片变红，树上树下彩衣斑斓。绿水浮新荇，小小团叶展开在水面，托着珍珠般的雨滴…… 风，已经微微地温着了。深呼吸，让这暮春的风在肺腑中流转。能够呼吸真好，能够深呼吸真好。一呼一吸，便是人生。呼吸是奢华的。春深。夜里落笔，记下谷雨一天。记罢，窗外露出鱼肚白，小鸟在叫，新的一天开始了！谷雨过后再无寒，人间芳菲皆向暖，甲辰龙年最后一抹春色渐行渐远…… 附：小朋友四年前弹奏的《映山红》 欢迎光临谢谢赏阅